林大海跑着回老屋叫弟妹收拾换洗衣物。
周梅吓得要跟着一起去，被林大海劝住了。
“弟妹你别去了，家里两个孩子，我和大哥去就成。”
拿好衣服和王春秀说了一声，匆匆跑了。
林大江不敢跑太快怕颠着三弟。
林老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疼在儿身，哭在娘心。
“当初就不让你去，都怪你爹，怂恿你出去闯荡。外面世道乱，往后你就在家里待着，别出去了。”
“大河，你倒是说啊，哪个王八羔子把你腿打折了？要是被我知道了，我非打断对方的手脚不可。”
林老太一路走一路骂，没个消停。
林大河灰败的脸撇向一边，自始至终没说话。
林大江和林大海轮换着拉车，林大江听着老娘的话越听越烦，沉着脸，“娘，你就少说几句吧，现在当务之急赶紧送到医馆，剩下的事，等老三的骨接上了再问。”
林老太看到林贵也用不认同的眼神看她，瞬间闭嘴了。
一行四人到医馆，医馆的坐堂大夫对着林大河的腿从膝盖摸到脚踝，“怎么伤的？”
林大河：“被人打的。”
坐堂老大夫看了直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爱惜身子，你这腿幸好骨没断，要不然大罗神仙来了都没办法。”
林贵小心翼翼问，“大夫，我儿的腿能治好不？”
“能治，膝盖骨、脚踝这里的骨头脱位了。等着，老夫准备准备给你正骨。”
大夫一走，林老太迫不及待问：“老三，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是和人干架了？”
林大江看着一声不吭的林大河，“老三，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林大河摇头，“没得罪人，我也不知道，那天下工回去，忽然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我的儿啊！”林老太气的直拍大腿，“你在外头过得什么日子啊！”
“娘，我、我在县里帮人扛货。刚去县城人生地不熟，就连跑堂的伙计人家都要有熟人介绍的，我这种下面村子里上来的他们根本不要，只能去护城河附近那一片找搬搬抬抬的活，就连这些还要和人抢着干。”
“一日下来，好的二十多文，遇到计较的，二十二文也保不住，遇上天气不好的，只能看着大雨干瞪眼。”
林大江在心里默算，按三弟赚的，都租不起县城的房子。
“大河，你在县城睡哪里？”
林大河表情不自然道：“我......我住在县城外的破庙里。”
“大河，你可别再出去了，家里有房有地，至少饿不死你，也没什么打打杀杀的。”
林大河沉默不语，“娘，这回好了，我也不打算出去了。”
林大江道：“你先安心养病，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林老太还想说什么，看见坐堂大夫拿着两块木板出来，最终什么都没说。
大夫指着林大河的手脚对一旁站着的三人道：“你们三个把他扶着，骨头错位要掰正的疼痛一般人都受不住。”
说完又拿了块布塞到林大河嘴里，“别咬舌头。”
林贵压着林大河的双手，林大江、林大海一人压着一条腿。
大夫看着一旁碍事的妇人，“你去看着，万一病人受不住咬了舌头。”
交代好，大夫便开始摸林大河错位的膝盖。
膝盖处已经肿出来，肿成一个小馒头，大夫仔细端详，感受骨头的位置……
“呜——”
“咯噔”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大河满脸通红，冷汗直流，整个人蜷缩起来，要不是有三人分别按着手脚，这会怕是早就疼的跳起来了。
大夫见怪不怪，平静道：“还有一处，是缓缓再来还是一鼓作气？”
林大河嘴里塞着破布说不出话，对着大夫点头。
长痛不如短痛。
已经生不如死，再来一次也没区别了。
大夫重复刚才的动作，等他弄好，林大河已经痛的昏死过去。
大夫慢腾腾地坐起，交代道：“病人底子不好，营养不良，得卧床休养三月，我开个补血消淤的方子，你们煎了给病人喝。”
林大江追问：“大夫，我三弟往后走路不成问题吧？”
“好好休养，那便没大问题，只不过……”
林老头一急，慌了，“只不过什么？”
大夫摸着胡须，慢腾腾开口：“只不过以后寒冬腊月、天气阴湿之时，免不了胀痛难忍。”
“诊金一两银，药钱一两银，药童，收钱。”
林婆子嫌药钱贵，诊金方才医治前就说好了便罢了，药钱咋还要一两银子。
“大夫，药钱为何这么贵？”
大夫沉下脸，“病人体虚，用百年人参须入药，要是嫌贵，拿着方子自去配药吧！”
说完头也不回进屋。
没多久药童出来，“客人，把诊金付了便走吧！”
林老太还想闹，被林贵瞪了一眼，“老婆子赶紧拿钱！”
林大江对药童道：“小师傅，我们配药，我们配药，这是二两银子。”
药童拿了银子过秤，对林大江才有了好脸色。
慢条斯理的把药材配好，交给林大江道：“板车往西边放放，等病人醒了你们便走吧。”
林老太又气个半死。
一个药童神气个屁。
不就是差一两银子么！
林贵黑着脸瞪了林老太一眼，林老太脖子一缩，去林大河旁边坐着了。
——
林大江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
李桃花点上油灯，“当家的，老三没事吧？”
“正骨了，大夫说躺三个月好好修养。”
“人没事就好。”
说着去灶房打了一盆热水，“当家的，来擦把脸。”
“三弟被人套麻袋，真够倒霉的。”
“你别看三弟在我们面前精，在外面，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麻袋一套，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林大江苦笑，“我寻思着，他干脆也别出门了，上回被人骗，这回被人打，下回不知道再出个什么事，咱也没那么多精力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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