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天一叹气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对了，有件事我不明白，刚刚你为什么拦着百里子钦？他妹妹明明那么可恶！打她都是轻的！”
双眼通红的宁潇然目光疲惫地看向百里子钦的方向，轻声说：“我知道百里凝仙可恶，我也知道阿钦最疼爱这个妹妹，当时他因为沐霞的死而暴怒，如果他真的亲手伤害了妹妹，等冷静下来之后一定会后悔的，尽管百里凝仙是自作自受，但我不想看着阿钦痛苦，不想让他做出自己会后悔的事。”
这一点，宁潇然真的很能懂百里子钦。
他亲眼看到过他们兄妹俩是怎么在皇宫里小心翼翼讨生活的，亲眼看到过百里子钦因为妹妹要去和亲而崩溃的场面。
也正是因为从小相依为命，百里子钦才在得知这件事后如此愤怒，甚至想要掐死百里凝仙的样子。
他曾经天真可爱的妹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要他怎么接受呢？
“别想了。”葛天一站起来说，“去把衣服换了，看着怪吓人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明天再说吧。”
宁潇然勉强点了点头，累，真的很累。
翌日清晨，宁潇然本以为百里子钦不会这么早就醒过来。
没想到他还是早早醒来，坐在床边缓了好大一会儿，撑着手臂要起床。
“阿钦……”宁潇然心疼百里子钦，每次都想要劝他别去上朝了，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
百里子钦不会听话乖乖躺在这里休息的，他一定会去上朝的。
果然，百里子钦下床穿衣服，声音嘶哑着说：“我去上朝，没事的，酒楼那边……”
想起沐霞的死，百里子钦的心被尖锐地刺痛。
沐霞从小就跟在他母妃身边，母妃离世之后又被百里子钦安排在皇城做生意，当眼线。
一直以来都对他死心塌地，离开皇宫那么多年，还是因为他一个命令就回来了。
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却死在了妹妹的手里，他无法平静接受。
更令人崩溃的是，百里凝仙居然敢亲手杀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等我去吧。”百里子钦泄了气一般站在原地轻声说，“我去向风宜安解释，毕竟……”
是他妹妹做出的事情，他作为兄长，理应前去赔礼道歉，即使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
宁潇然不放心地看着百里子钦，最终还是点头说：“好，等你下朝，我们一起去酒楼。”
“嗯。”百里子钦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朝了。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皇帝，不论多难多累，都会按时上朝，认真处理政务，从不松懈。
等到傍晚时分，百里子钦才终于忙完手头的事，他和宁潇然一起，带着沐霞的棺椁出发。
宁潇然上车后撩开帘子问葛天一：“你真的不去吗？”
葛天一摇摇头回答道：“不了，你们去吧，我在皇后身边守着，确保一次成功。”
“辛苦你了。”宁潇然真心地说道。
葛天一表面嫌弃地摆摆手，帮宁潇然放下帘子说：“少来这一套。”
然后用担心的目光看着马车摇摇晃晃出发。
路上百里子钦的表情一直不好，他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无神的盯着某个地方，心里一定在琢磨着怎么对风宜安解释这件事。
宁潇然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想来，百里子钦一定又在内心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没有教好妹妹，责怪自己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让沐霞白白丧命。
“不。”百里子钦垂着头轻声说，“这就是我的错，我的决策失败，对仙儿的看管失误，我会尽力弥补，你不要担心。”
明明自己现在心里难受得快要窒息了，却还是提醒宁潇然不要担心，为他着想。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只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都希望能给对方传递一些力量。
一路到酒楼的后门口，百里子钦先下车，自然而然地伸手接宁潇然下来。
“皇上？”风宜安见百里子钦也来了，感到十分惊讶，行礼说，“不知皇上前来，有失远迎。”
百里子钦垂眸不敢看风宜安，点头说：“免礼，朕这次来，是有事要和你说，先进去吧。”
三个人进了房间里，风宜安给他们两位倒茶，问：“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
风宜安的目光在百里子钦和宁潇然两个人的脸上走了几个来回，发现他们都憔悴悲伤的模样，不觉愣了。
“风姑娘，有件事……”宁潇然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百里子钦上前一步开口道：“朕来说吧，沐霞……在外面。”
“真的吗？”风宜安一听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想要往窗外看，问道，“那她怎么不进来？”
黑暗中，她看不清马车后面拉着一个黑色的棺椁，那里躺着她心心念念的沐霞。
“她……她离世了。”百里子钦说完垂下头闭了闭眼睛，残忍的话终究要说出口。
风宜安表情僵住了，盯着百里子钦看了半晌，感觉他说的话很难懂，非常难懂，完全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宁潇然红了眼眶，双目噙泪，看着风宜安这样子也是心疼不已，哽咽着说：“风姑娘，你，你节哀……”
“我为什么要节哀？”风宜安歪头不解地看着这两人，她瞪着宁潇然提高音量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来诅咒她？沐霞人呢？人呢？！”
宁潇然忍着泪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风宜安捕捉到他的目光，快步来到窗边往外看。
双手撑在窗框上，这时候她看见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黑色棺椁，就跟在马车后面停在院子里。
“嗡”一声，风宜安的耳边响起了强烈的耳鸣声，眼睛都花了。
空气安静了下来，弥漫着浓重的悲伤……
过了好大一会儿，风宜安慢慢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怒火与悲痛，质问道：“是谁？是谁杀了她？”
百里子钦上前一步来承接风宜安的怒火：“人是在皇宫里出事的，理应由朕来负责，朕此次前来……”
“我问是谁杀了她？！？”风宜安怒吼着，一只手把窗框砸得邦邦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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