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天，林听接到了祝斯宥的电话，大哥的语气有些异样，只说让她尽快回家一趟。她还想追问，电话那头却传来会议的嘈杂声，通话被匆匆挂断。
握着手机，林听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她给表姐祝希聆发了信息，却迟迟没有回复。
大哥罕见的急切语气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头，她预感觉得不对劲。
下午向廖经理请了假，她坐立不安，干脆直接回家。
祝希聆来接的她。
“姐！”林听小跑过去，一把抱住表姐，熟悉的香水味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想死你了。”
祝希聆轻轻回抱，语气却不如往常轻快：“这几个星期很忙？都不见你回家。”话里若有似无的试探，让林听意识到表姐可能已经知道她谈恋爱的事。
“本来这周末就打算回去的，”林听勉强笑了笑，“正好大哥叫我......”
话没说完，她就注意到祝希聆突然凝重的表情。
“听听，”祝希聆深吸一口气，“姑姑住院了。其实前天晚上我和大哥才知道，她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但今天......她要动手术了。”
原来这段时间父母说在家休息都是托词。想到自己居然毫无察觉，林听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什么病？”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乳腺癌。”祝希聆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有大半年了，姑父一直在照顾她。别太担心，姑姑的治疗很及时......”
后面的话林听已经听不进去了。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她却仍嫌车速太慢。
母亲这半年来反常的叮嘱、欲言又止的神情，此刻都有了答案。
她死死攥着衣角，指甲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作为女儿，她竟然对母亲的病情一无所知，这个认知让她的眼眶阵阵发热。
车子驶入医院停车场时，林听的掌心在冒汗。
祝希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到了。”
林听如梦初醒，推开车门时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绊倒。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她跟着祝希聆穿过长长的走廊，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父亲和外公外婆在等候，父亲向来挺拔的背影此刻竟显出几分佝偻。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爸......外公外婆”林听嗓子发紧，声音哽在喉咙里。
“哎，听听回来了。”外公外婆转头看着她。
祝明远站起身，一脸复杂地看着女儿，他挤着一丝微笑。
父亲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里混着医院特有的冰冷气息，林听这才发现，短短几个月，父亲的白发竟多了这么多。
“妈妈她.....”林听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会没事的。”林父轻抚女儿的背，声音沙哑，“你妈妈是最坚强的人。”
林听抱着外婆，在她肩膀上泣不成声。
手术中的红灯依然亮着，刺目得让人心慌。
林听透过泪眼望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突然想起几个月前那个周末。
那天母亲难得休假在家，突然说要替她物色相亲人物。
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女孩子总要学会照顾自己”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尤其是以后......你见着别人都幸福就你一个人……”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
现在想来，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里藏着多少未尽之言。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祝斯宥西装笔挺地赶来，还有文意凝，他的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显然是从会议室直接过来的。
“怎么样？”他低声问，目光紧盯着手术室。
祝希聆摇摇头：“还在里面。”
祝斯宥看到林听红肿的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
文意凝抱了抱林听，告诉她别担心。
她满眼通红点了点头。
大伯和大伯母也来了，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候。
听表姐说，姐夫出差了。
这四个小时是林听生命中最漫长的等待。
当手术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时，全家人都站了起来。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
林听腿一软，被祝斯宥及时扶住。
透过ICU的玻璃窗，她看到母亲安静地躺着，各种仪器管子缠绕在她身上。
那个永远坚不可摧的女人，此刻脆弱得像一片落叶。
“医生说再观察48小时就能转普通病房，”林父轻声说。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等她醒来了，我第一时间和你们说。”
“爸，我留下来，您也回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林听固执地站在窗前。
“爸爸不累，反倒是你，从云港赶回来的，先休息了在过来，你妈妈已经没事了。”
她还是不愿离开。
祝希聆递来一杯热水：“先坐下等。”
温热的水杯捧在手里，林听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一直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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