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娃娃夜里笑，”
“黑洞眼眸闪闪瞧。”
“破布身躯藏诡秘，”
“角落低吟谁人闻。”
“夜深风静它起舞，”
“明日寻它无影踪。”
“小狗，小猫，兔子，金鱼，仓鼠，乌龟……”
仲雪之和穆翊置身于感染者群中，耳畔不断回响着单调而老旧的电子合成声。
经过数次循环后，他们察觉到，广播中反复播放的内容无外乎儿童认知启蒙、黑暗童话故事以及恐怖童谣这三类。
穆翊的耐心即将告罄，忍不住抱怨：“马的，我耳朵要起茧子了！”
自从进到这洞穴大厅，就没完没了地听广播，连个课间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仲雪之牵过穆翊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穆翊叹出一口气：“听腻了啊，没点儿新花样么？”
不料，他刚说完，广播中当真就传出了新的内容。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穆翊眼睛一亮，玩笑道：“哎！隔音也能声控嘿？”
电子音继续播报着，毫无感情起伏：“弱者注定要被强者征服，这是自然的法则，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我们才是真正的主宰。”
“都渴望战斗吧，属于我们的永夜即将来临。”
尽管电子音语气平平，但并不妨碍倾听者读取到这段话语中潜藏着的疯狂与振奋。
穆翊听完，“嘶”了一声，转头对仲雪之说：“啥意思，他们感染者这是想统治世界呢？”
仲雪之微微皱眉，回道：“听起来，像是这么回事儿。”
“呵。”穆翊嗤笑出声，“他们哪儿来的自信。”
穆翊对这段内容不以为然，当乐子听完就算。
仲雪之却把内容的最后一句在心中反复咀嚼了两遍，随后疑惑地嘀咕道：“为什么是永夜呢？”
“一般这种激励类型的宣言，不应该使用[光明]、[希望]等词汇吗？”
穆翊拿手遮了一下唇，挡住说话时开合的动作：“人家儿童启蒙教学还使用黑暗童话跟恐怖童谣呢，喜欢永夜也没什么奇怪的。”
仲雪之轻微点了点头，希望是自己过于敏感。
两人交谈间，电子广播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响亮的打铃声。
“铃铃铃铃铃铃~~~~~”
铃声一响，原本聚集在洞穴大厅内的感染者们突然涌动起来，争先恐后地钻入左侧的一条隧道中。
穆翊和仲雪之未来得及反应，被他们一同推了进去，被动着向前。
拥挤中，穆翊不知被哪个感染者的蹄子踩了一脚，脚背生疼。
“我靠！”
仲雪之听到声响，立刻挤了过来，紧紧将穆翊搂进怀中，护着他继续前进。
隧道拥挤不堪，感染者身躯庞大，将两个正常体型的人挤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无法正面行走，只能侧着身子，横着艰难前行。
穆翊一头埋进仲雪之的胸膛，语气沉闷地吐槽：“他们身上好臭！”
这一点仲雪之当然知道，他嗅觉灵敏，周围充斥着的腥臭味令他苦不堪言。
但他还是以轻松的语气安慰穆翊：“忍一忍，马上就到出口了。”
仲雪之没有瞎哄人，出口确实就在前面，不出十秒钟，他们便抵达了隧道口。
感染者们如泄洪般涌出，随即四散开来。
这时，仲雪之和穆翊才得以看清眼前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现在置身于一个宽敞的洞穴内，毫无疑问，穴壁上自然也镶嵌着无数的发光矿石。
感染者们在分散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落座到了洞穴中央的桌椅上。
每张桌上都摆放着简陋的餐具：一个脸盆大的铁碗和一双粗长的木筷子。
穆翊晃了晃酸疼的脚，低咒一声：“奶奶滴，原来是开饭了。”
仲雪之关怀询问：“你脚怎么样？感觉严重吗？”
他虽能共享到痛觉，但不能感受具体情况，而且相同程度的疼痛落在不同人的身上，所引发的感受与反应也不相同。
于是，他一边询问，一边弯腰去查看穆翊的脚，只见穆翊的鞋面上被踩出了一个小凹坑，内里估计已经淤青一片。
穆翊却无所谓地回道：“没事儿，我们也去坐着。”
说完，他拒绝了仲雪之的搀扶，一瘸一拐地挪到其中一套桌椅旁，施施然坐下了。
仲雪之疼痛耐受力强，脚步丝毫不受影响，紧跟在穆翊身后，坐到了隔壁的位置。
等待了几分钟后，从另一条隧道中传来了器械滚轮的声音。
铁轮子碾压在地面的碎石上，“喀喀啦啦”一阵响。
随着声响愈发清晰，一道高大的黑影推着老式餐车缓缓走出隧道。
穆翊伸长脖子张望，发现投喂他们的是另一位黑熊感染者。
他的腰身两侧分别悬挂着一把弯刀，刀身红白相间，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餐车被巨大的铁质圆盖覆盖，由于地面不平，餐车行进不稳，血水从缝隙中溢出，顺着外壁往下流淌。
穆翊嫌恶地皱眉，正欲移开目光时，听见仲雪之沉声道：“餐车里装的是魔牛。”
话音未落，一条棕色的牛尾从铁皮盖一角缓缓滑出，新鲜的血水从尾端滴落，敲打在餐车边沿的铁皮上，发出“啪嗒、啪嗒”的细微声响。
显然，在地下二层，不服从命令就会被直接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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