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鸢斜斜的靠在大迎枕上，透过窗子看外面的桃花花苞，叹道：“今年的花苞这么多，等桃花开的时候一定很好看，可惜，我大概是看不着了。”
一旁伺候的宫女红豆是从小就跟在用宇文鸢身边伺候的，此刻也红了眼睛：“娘娘，您在胡说什么呀。太医不是说了么，只要您放宽了心，身体一定能养好的。”
“太医现在只给开太平方了，我就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如此倒也好，死了，我就能离开这座牢笼似的皇宫了。可红豆……明哲怎么办？他只有五岁，要如何在这吃人的宫里活下去？”
红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宇文鸢的手苦苦哀求：“娘娘，您既惦记着三皇子殿下，就就更要好好活下去啊！没有亲娘护着，咱们太子殿下得多艰难啊。”
“傻姑娘，我也想活下去啊，可有人不想让我活着……我若不死，死的就是我儿子了。”宇文鸢拉着红豆的手低声吩咐几句，看着红豆惊讶的眼神，她轻轻点头，“明哲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即便无情，也不会要他的命，但日后这后宫林氏当家，你和明哲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红豆哽咽：“姑娘，您写信给老太爷，他那么疼您，一定不会不管的。只要的老太爷站出来为您和太子殿下撑腰，即便是那位也要顾忌咱们宇文家在学子间的影响。”
宇文鸢摇头。
“皇上登基之后，祖父就带着宇文一族退避祖籍不出仕，为的手什么你还不清楚？如今我都要死了，就更不能将他们牵扯进来。”
“不牵扯进来，宇文家和明哲都还有一条活路，若真让宇文家利用在文人中间的影响做点什么，那才真真的是宇文家和明哲的催命符。”
宇文鸢苦笑一声，自从看清楚皇帝的真面目，她的确十分伤心，可伤心过后为了孩子还是打算在这宫里好好活下去的。
可没想到那人的心如此狠。
若当初她能将祖父和父亲的话听进去，也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或许在祖父和父亲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宇文家离开的足够干脆。
若不然……
宇文鸢心里叹了口气，扶着红豆的手坐起来：“明哲一会儿就要过来了，你给我梳妆吧，让气色看着能好点。”
那孩子十分敏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近来总喜欢粘着她，还问她会不会一直陪着他。
每次看着孩子依赖的眼神，宇文鸢都觉得心如刀割，她只能不停的亲吻孩子的脸颊、他的手，紧紧抱着他，告诉他娘亲真的很爱很爱她。
红豆的手艺很好，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宇文鸢装扮好了，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娘娘，您是住在殿内还是院子里？今日天气和暖，风也不凉，可舒服了。”
“那就在外面吧，明哲昨日说要给的演示新学的招数，在院子里也宽敞。对了，明哲喜欢的点心和果子都备好了没有？他演练完定然是要出汗的，换洗衣服也要准备好。”
红豆笑：“只要涉及到太子殿下的事情，娘娘总是这般细心。”
“他是我的儿子，我自然处处周到……但日后……”宇文鸢坐在院子里，感受到微风扑面，“日后就没机会了。”
当娘的都是将孩子挂在心尖尖上，时刻惦记着孩子会不会冷、会不会饿……可她死后……
宇文鸢心口一痛，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她只盼着自己的儿子可以平安长大。
要好好活着，好好长大啊。
“母后！母后！”
五岁的少年问跑了进来，在人前十分稳重的太子殿下只要到了昭阳殿就会像个真正的五岁孩子，聂明哲长得像宇文鸢多一些，即便小小年纪也能想到日后的俊美了。
宇文鸢伸手将儿子拉起来圈在怀里，拿着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现在虽说春日，可还是有些凉，你这样跑过来出一身汗，再被凉风一吹岂不是要生病？”
“儿臣着急见母后就跑过来了，日后会当心的。”聂明哲抱着宇文鸢的胳膊摇晃几下，“母后，儿臣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等中秋的时候，儿臣亲自打桂花做母后最爱吃的桂花糕。”
宇文鸢心底一酸，摸着儿子的脑袋，轻声道：“即便母后吃不到桂花糕，明哲也要每年都记得打桂花啊。”
这话才说完，宇文鸢就看到儿子的小脸尽是惶恐，她心如刀绞，她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认真道：“哲儿，母后知道你什么都懂。所以……”
“母后是生病了吗？很严重的病吗？”聂明哲仰着脸看着依旧美丽的母后，小心翼翼道，“儿臣去求父皇，让父皇找来最好的太医给母后治病……母后，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宇文鸢泪如雨下，但又很快抹掉，她捧着儿子的小脸认真道：“母后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要你想到母后，母后就在你身边。”
红豆端了点心过来，轻声道：“太子殿下，快用些点心吧。这可是皇后娘娘亲手给您做的，您尝尝看可还喜欢？”
聂明哲垂眸：“只要是母后做的，儿臣都喜欢。”
宇文鸢：“既喜欢，那就多用一些。昨日不是说要给母后演练一番自己的新学的功夫吗？母后可是从昨日就一直想着这事儿呢。”
即便聂明哲聪慧，可到底只有五岁，听母后说要看他演练，当即就来了兴致。
聂明哲放下点心就开始比划，一招一式都十分有章法。
宇文鸢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她攥着红豆的手：“练的真好，是不是？”
“是啊娘娘，咱们太子殿下是真正的文武双全呢，奴婢就没见过比咱们殿下更优秀的孩子了。”
宇文鸢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最好。
“宇文家那边暂时不联系最好，等日后……宇文家自然是他的后盾，在那之前，哲儿若能好好习武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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