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冷凝，石凯嗅到周围的潮湿霉味儿一下子浓郁了起来。
再看红裙女人，笑容褪去，眼睛正死死盯着他，脸上逐渐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
不好！
石凯僵硬地转移话题：“兴趣班？兴趣班好啊，我也上过，学的音乐。”
女人歪头看他，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怔然。
怕她不信，石凯又轻声哼了几句歌，在这空旷窄小的楼道里，更显得空灵，宛如天籁。
红裙女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几分，又垂下头，对着空气轻轻说了几句话。
再抬头时，她眼中闪过热切。
“这兴趣班学了有用吗？”
“当然有，我……”实话到嘴边又被咽了下去，他现在的身份可不是歌手，而是外卖员！
“我被朋友们亲切地称呼为——KTV小王子。”
“……”
红裙女人收起笑脸，面无表情地看向又开始上升的电梯。
石凯松了口气，不盯着他就好。
这次电梯没有中途停下，很快到达18楼，清脆地叮了一声。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亮堂堂的，四周是朦胧的不锈钢面。
石凯踌躇两秒，走了进去。
红裙女人紧跟在他后面，同时右掌轻轻弯曲，仿佛正牵着个人。
石凯眼观鼻鼻观心，一眼不敢往下瞅。
下楼的过程很顺利，电梯门一开，石凯逃命般地迈步出来。
在红裙女人的注视下，他熟练地掏出一串钥匙。
“滴滴”几声响后，石凯找到自己停在单元楼门口的电动摩托。
在将骑上去的那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后备箱拿出头盔。
戴好头盔，顺利发车。
石凯扭头，对着后面点点头，噌地一下开远。
站在原地的红裙女人和她头顶大大的标着1栋的金属铭牌渐趋模糊，直至消失。
石凯驶出小区后，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停下来。
这里周边小区和商铺都不多，庭水小区旁边有小超市、早餐店、蛋糕店等，小区正对着的路边是一个公交车站。
石凯就把车停在公交车牌的后面，手指微动，碾碎了一颗泛着莹莹绿光的种子。
当务之急是跟其他人汇合，虽然没有沟通途径，但是有种子啊！让郭文韬找人就好。
发挥你的作用吧！小种子！
石凯信心满满地在心里欢呼。
1分钟，5分钟，10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人来。
“完了！”
石凯有点慌，但是一想以他韬哥的能力，不可能折在这里。
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了——他受制于身份，没办法出来找人。
此时，庭水小区1栋802室，寂静的卧室里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唰唰声。
郭文韬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手底下是一张数学试卷，书桌的两边则高高堆满了各类资料。
良久，当石凯的种子被捏碎时，他也同步放下了笔。
轻呼一口气，郭文韬转头，对着幽幽洞开的门缝说：
“妈妈，我试卷写完了。”
一只粗糙的手推开了门，穿着围裙的“妈妈”出现在门口。
她望着郭文韬手里的试卷，眼神里充满怀疑。
“今天怎么做得这么快？你是不是乱写的？”
边说，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
郭文韬冷静开口：“妈妈可以检查一下。”
于是妈妈转身出去拿来答案，她看得很仔细，批改的间隙里，郭文韬频频抬头看向窗户。
他心里焦急，甚至在思考直接破窗而出的可能性。
郭文韬能感知到这枚种子属于石凯，但同时他也十分清楚石凯的天赋。
他觉得以石凯的性格，如果真到了拼命的时刻，小区里绝对不会这么安静。
说不定连放火烧小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纵使心里再急，他也没有贸然违背规则。
“儿子，你真棒！这次居然是满分！我就知道枸杞莲心骨头汤有用！”
妈妈一脸兴奋地放下试卷，眼睛里满是激动。
郭文韬也笑起来，乖巧开口：“我做完试卷眼睛好累，可以下去逛逛吗？”
眼前的女人顿时变了脸色，恶狠狠盯着他，开始絮叨：
“你知道时间多紧迫吗？你马上就升高三了！以你的成绩上大学都难，更何况是好大学，你现在不努力，以后怎么办？难道你想要爸爸妈妈一直养着你吗？
“我跟你爸爸天天起早贪黑地忙生意容易嘛！因为你放暑假，这些天都是你爸爸一个人出摊，十点多才能回来。
“我在家里忙得团团转，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我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感恩呢！才做了一会儿试卷就想出去玩……”
妈妈的声音像符咒一样嗡嗡嗡地在耳边盘旋，郭文韬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
他皱着眉头，终于开口：“好，我不出门。”
妈妈还是絮絮叨叨了半天，又跑出去端来一碗汤，目不转睛地望着郭文韬，示意他全部喝下。
被紧紧盯着，郭文韬也没办法，只得捏着鼻子喝完。
看到汤被喝得一滴不剩，妈妈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抱来一堆试卷，嘱咐道：
“今天状态不错，多做点。”
说完，她拿着空碗离开了。
郭文韬只得无奈地拿起一张物理试卷，埋首做起来。
他的身后，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一张试卷没写完，郭文韬感知到又一枚种子被捏碎，来自黄子。
“唉。”郭文韬轻叹口气，加快了速度。
204室，黄子蹲在厕所里，望着手中种子的残骸，放轻了呼吸。
半晌，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乖孙儿，快点啊！再不出来饭就凉了……”
众人忙着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时，石凯也等不下去了。
他要是一天都不接单，晚上回去指定露馅。
打开平台，他接下了今天第一单。
点外卖的住户在隔壁小区，他在五百米处的面馆取到餐，又马不停蹄地赶去送。
送到一半，又接到了几单，不过都不是庭水小区的。
就这样接单——取餐——送餐，石凯忙得晕头转向，送了十几处后，他终于接到了庭水小区的单——1栋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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