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心强忍着眼泪，努力露出笑脸：“大娘，我瞅着你比之前那段时间还强呢，将来肯定能长命百岁！
不就是摔一下嘛，慢慢养，养好了我们带你去赶海。”
王奶奶笑着想摆手，可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孩子，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我放心不下我们家大奎。”
说着眼睛在人群里搜索着，等看到了顾南海才停了下来。
顾南海连忙也走到病床边：“王大娘，您放心，有我在，我会把王团长照顾好的。”
王大娘笑着点了点头：“我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是好人。
以后我不在了，我们家大奎和秀英就交给你们了。
拜托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他们也都是好孩子。”
王团长和刘秀英已经听不下去了。
王团长踉跄着扑到病床前，攥住王奶奶枯瘦如柴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妈，您别说了......"
他喉间像卡着团浸了盐水的棉花，每一个字都要生生挤出来，"张医生说了，过两天咱们还去赶海……
您不是总念叨老家的槐花吗？等来年春天，我带您回老家......"
刘秀英泣不成声，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不停流着，已经糊住了她的双眼。指节无意识搓着，指甲缝里还沾着早晨给王奶奶擦身时蹭的爽身粉。
王奶奶涣散的瞳孔突然凝住焦点，枯枝般的手指颤巍巍抚上儿子军装的肩章，唇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心电监护仪的长鸣撕裂空气时，刘秀英听见胸腔里有什么轰然倒塌的声响。
王团长更是哭喊着：“娘、娘、娘～～”
随即抱着王奶奶失声痛哭。
病房里其他的人也都哭成一片。
王奶奶的后事是在顾南海这些战友的帮助下，顺利帮王团长办完了。
王团长带着孩子们和刘秀英一起捧着王奶奶的骨灰盒回老家去安葬。
接下来几个月，刘秀英一直没办法从王奶奶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而且她非常自责。
总对着厨房灶台出神，或是看着王奶奶的遗物落泪。
有一天林言心去探望刘秀英，就见她攥着褪色的蓝布围裙呢喃着："我要是没出去......要是一直守着她老人家身边......"
她声音碎成细沙，眼泪落进了王奶奶生前最爱坐的藤椅裂缝里。
就连王团长也总是安慰刘秀英，告诉她这件事儿和她没有关系，王奶奶是笑着走的，而且特别认可她这个儿媳妇儿。
一直到年底，刘秀英的情绪都很低落。
原本她总说人这辈子想减肥太难了，尤其是她这种大骨架的，喝口凉水都要长二斤肉。
在那么困难的日子里，她也没有瘦成麻杆儿。
可这短短的半年足足瘦了有20多斤，整个人眼看着老了好几岁。
以前她总羡慕林言心有锁骨，看起来特别漂亮，现在她的锁骨也很突出，明显是两个大坑。
王团长看着刘秀英一直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打算把刘秀英的姐姐从老家接过来陪她一段时间。
刘秀英姐弟几人当中，和姐姐关系最好，她们姐妹俩为自己娘家付出了很多。
刘秀英在自己家条件过好了之后，见姐姐家过得不如意，也没少帮衬。
可就在他准备给刘秀英姐姐打电报的时候，却收到了他大儿子的一封电报。
王团长的大儿子王超是让王团长觉得最骄傲的儿子。
从小虽然学习一般，可身体特别好，早早地就去当兵了。
这么多年凭借自己优秀的表现，在部队里也算是干得不错。
去年提了干，成了副排长，更是和自己心仪的对象结了婚。
王团长本来不想让王超这么早结婚，可王超就认准了自己的媳妇儿，说是不同意他们结婚以后就打一辈子光棍儿。
当初为了这一件事儿，王团长还气得对着大海大喊大叫，发泄了一通。
后来还是刘秀英劝他，这才同意了王超打结婚申请，支持了他们两口子结婚。
王超的妻子叫张小麦，是王超战友的妹妹。
张小麦去部队探亲，王超对张小麦一见钟情，并且展开了主动的追求。
王超那张嘴和王团长差不多，平时哄起女孩子来也是花样百出，没过多长时间就和张小麦谈起了恋爱。
张小麦身材高挑，长得很漂亮，虽然初中毕业就辍学了，但是很勤快，平时在家里帮着父母做农活。
当初她父母让她去部队探亲，也存了让她哥哥帮她介绍对象的想法。
后来知道了王超的家庭背景，张小麦的父母也很满意，王超算是一举拿下了张小麦一家。
等到刘秀英见过张小麦一次之后，也同意了儿子结婚的请求。
两个人虽然没有谈多长时间恋爱，但结婚后感情很不错。
婚后他们一直住在王超的部队所在地。
王超虽然也是海军，但是和王团长不在同一个师，他的驻地离海岛还有几百海里路程。
但张小麦很孝顺，特别是自从王奶奶去世以后，她为了缓解刘秀英的伤心，还特意来海岛上陪她住了一段时间。
更是把刘秀英带回自己的住地，也待上了一段时间。
刘秀英在王超那儿，又担心王团长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只住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赶了回来。
算下来，刘秀英也只是刚从儿子那儿回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这突然间接到了儿子的电报，夫妻二人都很诧异。
刘秀英有些担心地看着王团长手里的电报：“这有什么事儿打个电话得了，这怎么还打来电报了？”
王团长也不清楚。
电报并没有寄到团部，而是寄到了大院，刚才由大院的警卫员给送过来的。
王团长见刘秀英担心，一挥大手：“别胡思乱想，王超你还不知道，一点儿屁事儿都能宣扬得全天下都知道。
你忘了他小时候考试刚及格，都能从大院儿门口一直嗷嗷叫地跑回家。
这次直接把电报寄到大院警卫室，我估计又是什么好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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