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值夜班,但医院说没有我这个人
凌晨三点,我在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里听到孩子的笑声。
追到儿科病房,看到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在跳房子。
她转过身,瞳孔是全白的:“哥哥,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我吓得跑回值班室,却发现员工名册上我的名字正在一点点消失。
同事早上来接班,奇怪地问:“你是谁?我们医院没有你这个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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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医院陷入了一天中最沉寂的时刻。白天的喧嚣人声早已褪去,连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都似乎被浓稠的黑暗稀释、吸收。只有我独自一人的脚步声,在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呼吸回声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孤寂。顶灯坏了几盏,明灭不定,在脚下投下变幻扭曲的阴影,墙壁在余光里仿佛在缓慢地蠕动。
就是在这片几乎凝固的寂静里,我猛地刹住了脚步。
一阵笑声,毫无预兆地钻进了耳朵。
不是幻觉。那声音清脆、稚嫩,属于一个孩子,带着毫不掺假的欢快,在这死寂的环境里突兀地回荡。咯咯咯……声音贴着地皮,从走廊前方幽深的拐角处飘过来,挠得人脊背发凉。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发了疯似的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儿科病房……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理智尖叫着让我回头,但一种莫名的、近乎被迫的牵引力,却推着我的双腿,一步步挪向那个方向。脚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陷在粘稠的糖浆里,每一步都无比艰难。
儿科病房区的绿色“静”字标识,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越靠近,那孩子的笑声就越发清晰,一下下敲打着我的鼓膜。我停在病房区入口,扶着冰冷的门框,朝里面望去。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两侧的病房门都紧闭着。唯有走廊正中央,月光透过高窗洒下一片惨白的光晕。光晕里,那个穿着鲜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背对着我,一下,一下,蹦跳着。
她在玩跳房子。
可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没有粉笔画的格子,没有石子。她只是在凭空跳跃,动作却异常标准,起落,转身,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不存在的“格子”里。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翻飞,那红色刺眼得令人心慌,在这片灰白黑主宰的环境里,它是唯一,也是最不祥的色彩。
咯咯的笑声随着她的跳跃断续传来。
我屏住呼吸,血液好像都冻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就在我试图悄无声息地向后挪动脚步的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重。
那个红色的身影,停住了。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
她有一张很白净的脸蛋,但那双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虹膜,整个眼眶里是一片浑浊的、没有一丝杂色的惨白。
她抬起小胳膊,直直地指向我所在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
“哥哥,”她的声音甜甜的,却带着一股穿透骨髓的阴冷,“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啊——!”
积压的恐惧如同被刺破的气球,猛地炸开。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转身就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拼命迈开双腿,沿着来时的路发足狂奔。身后那冰冷的注视感如跗骨之蛆,紧紧咬着我不放。我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看到那抹刺目的红就在身后。
值班室的门被我“砰”地一声撞开,又狠狠弹回。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物,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阵寒颤。
过了好几秒,狂跳的心脏才稍微平复了一点。对,名册!值班人员登记名册!上面有所有当夜值班人员的签名,白纸黑字,证明我在这里,证明我是存在的!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桌前,颤抖着手抓起那本硬皮的名册,飞快地翻到今夜的那一页。目光急切地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找到了。
在接近中间的位置,我看到了自己工整的字迹。可……不对劲。
那墨水的颜色,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诡异地变淡。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过,字迹的边缘开始模糊、洇开。紧接着,构成我名字的那几个笔画,开始分解,消散,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薄冰,正在悄无声息地融化、蒸发。
我死死地盯着,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想用手去按住,去捂住,去阻止那可怕的消失,但手指触摸到的,只有纸张冰冷的质感。名字,就在我的指尖下,一点点,一点点,彻底不见了踪影。那一栏,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写下过什么。
不……不!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大脑嗡嗡作响,窗外,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隐约传来了早班人员走动的细微声响。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值班室的门被推开。来接早班的张医生探进头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有些睡意惺忪的笑容。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那点睡意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毫不作伪的疑惑,甚至带着点警惕。
他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我,语气陌生而疏离:
“你是谁?怎么在我们值班室?”
他顿了顿,非常确定地补充了一句:
“我们医院……没有你这个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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