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皇后的哥哥五城兵马司刘指挥使被黑云卫从家中带走。
九皇子跪在了坤宁宫：“母后，都是儿子的错。”
皇后看着九皇子，想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就不应该投生到我的肚子里。
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皇后示意贴身宫女沁荷起九皇子。
“起来吧，这件事多说无益，你往后行事得仔细些。”皇后一脸忧心地看着九皇子，话音未落便掩唇剧咳，帕上洇开暗红。
“母后，您身子可还好？”九皇子有些急了。
前年是个寒冬，皇后半夜做了个恶梦便睡不着，于是夜里起身在窗前坐了半宿，因此惹了一场风寒，落下了病根。
沁荷赶紧给皇后倒了一杯茶来，才勉强将喉间的痒意给压了下去。
“这身子真是一年不比一年。”皇后示意九皇子坐到自己身边来，“母后许是哪一日便不成了，你啊……”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九皇子突然攥紧她的手腕道：“可是有人下毒暗害？”惊得沁荷手中药盏险些倾翻。
皇后一愣，失笑道：“胡说什么，我是自己没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与旁人无关。”
说这话的时候，皇后给自己的贴身大宫女使了个眼色。
九皇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定然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母后身边都是得用的人，如何照顾不好您的身子。”九皇子却并不信皇后的说法。
“枷儿啊，母后身边都是得用的人，旁人又如何能轻易对母后下手？”皇后将九皇子的手握在掌心，“你年纪还小，但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你得去看去听，不可他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是，儿子知道了。”九皇子低下了头，可没等皇后再开口，又抬眼道，“可是定国公也太过分了，儿子也算不得得罪他，他便对舅父动手。”
“他……”皇后想说，定国公对刘家动手，肯定是有皇上的授意。
可如果九皇子因此对皇上生出恨意……皇后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自己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不定哪天就不在了，皇上是儿子唯一的依靠。
一个父亲再慈爱，也不会疼惜怨恨自己的儿子。
“你舅父定是自己也做了不好的事情，否则就凭定国公，还能凭空捏造不成。”皇后摇了摇头。
定国公那个人不与人来往，但手段狠辣，心里只有皇上，皇子也未必被他看在眼里，得罪他有何益处。
“可是母后，京都百官儿子不信个个都是清白无辜的，他为何偏偏就拿了舅父？而且是在儿子斥责他之后。”
其实九皇子并不认为自己对萧慎的态度有什么不对，还是回来后，身边的小太监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但意识到了他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可是嫡出的皇子，他一个国公还能拿自己怎样。
可没想到，也就隔了一日，萧慎便对刘家动手了。
刘家还指望着靠九皇子光耀门楣，因此这些年在九皇子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使得九皇子几乎把刘家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对刘家感情很深。
这其实也是皇上对九皇子不满的一个地方，只是皇后和九皇子都没意识到。
后来皇后察觉到了，但也晚了。
听到九皇子这么说，皇后颇为无力，怎么该他明白的不明白，不想让他明白的，他倒是知道了。
“嗯，或许因为你的话，让定国公想起你舅父来也不一定。”皇后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还是儿子的错……”九皇子不禁有些沮丧。
见他如此，皇后又有些不忍心。
“放心吧，只要你母后还活着，皇上就不会真的对刘家动手。”皇后咳了一下，又道，“你舅父性子高傲，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九皇子看了皇后一眼，只觉得她性子太软了些，文贵妃那边都骑到头上来了，她居然还无动于衷。
“知道了母后。”九皇子看着皇后，迟疑了一下，又道，“母后，儿子想求您一件事。”
“何事？”皇后抬眼看着九皇子。
“儿子想，想娶苏二姑娘为正妃。”九皇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由得耳根子一红。
皇后盯着九皇子，半晌后一声长叹。
“枷儿，不行！”皇后摇了摇头，“苏夫人不会让苏二姑娘进宫的。”
南靖侯府的养女已经嫁给了宠妃文贵妃之子秦王，如何会把亲女嫁给嫡出九皇子，不怕被别人骂是左右逢源吗。
而且一旦真到了那个时候，苏家怎么选都是错，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置于这个境地。
这个道理，皇后原以为自己不用说，九皇子也是明白的。
可九皇子却脱口而出：“那能由着她？”
皇后看着九皇子，许久才道：“虽说南靖侯府已经有了侯爷，但真正的当家人，是苏夫人。”
“可是母后您是皇后，儿子是皇子，不是下旨就可以吗？”九皇子皱眉道。
“枷儿啊，就算是强行下旨赐婚，你就能确定苏家以后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而不会选择秦王？”皇后轻声问道。
“以后站在秦王那一边？我才是嫡出。”九皇子有些愤怒。
“可你并不是太子。”皇后很是自责地看着九皇子，如果自己能得皇上宠爱，他恐怕早就被册封为太子了。
“他们想夺嫡？”九皇子的脸上露出怒意。
“只要你父皇一日没定下谁是太子，那谁都会有这个心思。”皇后再问，“你想让苏家陷入这样的境地？”
“可如果不娶苏二姑娘，苏家岂不是更会选择五哥？”九皇子回道。
“那样的话，你想如何对待苏家端看你的想法，可你若娶了苏二姑娘，你若针对苏家，与她之间定有隔阂。”
“除非，你可以完全不在意苏家站在哪一边，或者直接放弃皇位，支持你五哥。”
皇后握着九皇子的手，越握越紧。
如果他真的答应不争这个皇位，皇后想着自己怎么着也得为他争取一下。
九皇子踉跄后退，眼底猩红渐起："儿臣生来便该承继大统，岂能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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