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得知大哥与人同归于尽后，虞老爷子因为身份暴露就从海市撤离。
而去确认大哥之事的同志转告他，现场被烧的就留下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根本辨认不出谁是谁，更多的则是一些经过大火燃烧剩下的骨头残骸。
以及骨灰！
在那之后他颓废一段时间，又站了起来。他要为大哥他们报仇，还要找不曾见过面的大嫂。
可惜，茫茫人海，又逢时局动荡，各地时不时就有或大或小的战争爆发。
这寻人更是艰难，虞老爷子始终没找到人。
而在大哥那事之后的第二年，在一次保护百姓的撤离行动中，有敌人从后方追上来，虞老爷子手臂中枪。
在又一次即将被打中时，身后侧突然有个人把他推倒一边。
于是虞老爷子避开敌方那一枪，可推开他的那人却中枪倒地。
他原以为推开自己的人是战友，没想到是名身形消瘦的妇人，虞老爷子反应过来后忙去扶倒地的妇人。
周围的战友看到这一幕，连忙帮忙吸引敌人火力。
趁此机会，虞老爷子把妇人背到身后去找随行的军医。这时，接应的援军到了，敌人被打的四散而逃。
看到妇人心口处的血，虞老爷子心就沉了。
他不停的让医生帮忙止血，相比他的慌乱，当事人眼神遗憾却神色有些平静。
“钦之？”妇人声音很轻。
听到这声好些年不曾听到的称呼，虞老爷子还记得当时自己心里的惊诧和不安。
“爸，你想什么呢？”虞秉文看着神色恍惚的老爷子，心有些慌，声音加重几分。
“嗯？”
虞老爷子被他的声音从回忆里拉了出来，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他眨了几下眼睛，眼里的恍惚不见，化为清明。
“我啊，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你伯母的时候，要不是她救了我，现在埋在地下的就是我了。”
一时之间，虞秉文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当年他爸确实是被伯母救才活下来。
虞老爷子也不要儿子接话，接着说：
“当年，我听到你伯母叫钦之的时候，就觉得要不好。
钦之这个名字，在我从家里出来后就只用过几年。
你知道的，有些时候我们不知道敌人会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从我接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就想着抹除过去的痕迹。
可是一个人活这么多年，哪能轻松的抹除痕迹。
所以我就把虞钦之这个身份变成死人，用新的身份和名字加入组织。”
虞秉文点头，老爷子当年是想虞钦之死了，他的新身份只要不联系家里，和家里没有什么关系，那么就不会因为他让家里人受到伤害。
同时，也没人可以用虞家的人来牵制他。
只可惜，天意弄人，老爷子在潜伏任务时，被老乡兼小时候的玩伴认出来。
还是那种人家单方面看到他，他对此一无所知的那种。
虽然随着时间流逝，人有了变化，可多加查证和试探，就算对方不是百分百确定老爷子的身份，还是选择放手一搏。
“你伯母那时候见我神色惊讶，笑着说我和你伯父眉眼相似。”
虞老爷子说着摸了摸自己苍老的脸。语气复杂：
“我又沾你伯父的光，保住一条命，就是可惜你伯母没救回来。”
也是在那天，虞老爷子得知当初大哥让大嫂离开，是想能走一个是一个，大哥说就算是死也不能拖累他。
他们夫妻还约定要是能够脱身就去说好的地方等着彼此。
可惜，最后两人都没了。
因为当时枪伤在心口处，乔蕴只告诉虞老爷子她的身份，还提了一句当时丈夫发现事情不对时的安排。
其他的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人便没了。
虞老爷子不知道当时她推开自己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是因为他是虞瑞之的弟弟，还是因为知道大哥父子已经没了，大嫂也不想活。
他很感激，也很愧疚。
到如今，他还记得那双带着遗憾的双眼。
而当年大哥夫妻约定相聚的地方是哪儿，虞老爷子并不知道，为此他心有遗憾。
若是知道，他想把大哥夫妻的坟墓迁到那儿去，如今在京市这边的坟墓是他在京市稳定下来之后，才把大嫂的坟墓从外地迁过来。
重新给夫妻俩在京市这边选地方重新安葬，因为当年无法确认大哥的尸体到底是其中一具焦尸，还是烧没的骨灰。
虞老爷子把夫妻俩合葬在一块，墓碑上刻着夫妻俩的名字。这样或许也算是一种团圆。
而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侄子，他在夫妻俩的旁边立了一个小些的坟墓，里面放着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和衣服。
虞老爷子走到侄子的坟墓前，拿过儿子手里的布包，缓缓蹲下身把东西拿出来点燃。
“阿羡，二叔来看你了，给你带了些新衣服和玩具。”
阿羡这个名字，是虞老爷子听大嫂说“你大哥会带着阿羡见机行事找机会离开。”这句话中捕捉到的。
他的侄子叫阿羡，具体是哪个字，虞老爷子不知道。
当年大哥留洋回国时他已经离家，后面想要行事不拖累家里，就把名字改了，也没和家里联系。
更是不敢去打听家里，导致虞老爷子不知道自家侄子叫啥！想到这，虞老爷子又开始气自己。
早知道事情会成这样，那时候他才不会不和家里联系。
然而，世上没有早知道，更没后悔药。
虞秉文默默跟着老父亲蹲下，看着墓碑上的阿羡两个字心里也有些难受。
这里埋着的是他堂弟，伯父成婚比老爷子晚，孩子也比他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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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老爷子父子俩在墓地待到下午才回。
回去的车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虞秉文想到在外出任务的大儿子，也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也不知道阿承什么时候回来，他离开有好些日子了。”
上车后就闭目养神的虞老爷子眼皮动了动，没睁开。
“我们要对他有信心，对和他一起行动的同志有信心。”
虞秉文：“爸，上次我听你提了一句，和阿承一起执行任务的同志，有个能力很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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