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一言不语的跟在白夜宴身后来到芸娘的休息营帐。
白夜宴见医官正在给昏睡的芸娘针灸，并未出声打扰。
不知站了多久，在医官起完银针之后白夜宴出声询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官被吓了一跳，手中银针差点掉落，转身对白夜宴恭敬行礼：“参见陛下！”
“嗯。”白夜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着医官回答。
“启禀陛下，这位夫人已经油尽灯枯，哪怕华佗在世也于事无补，下官已经尽力而为，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医官跪在地上如实回答。
白夜宴不信，他起身上前亲自给芸娘诊脉。
白夜宴苍白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油尽灯枯已经是最委婉的说法。
现在的芸娘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或许在梦中她就再也醒不过来。
白夜宴放在她手腕上的手迟迟没有收回。
片刻之后他才沉声道：“云飞飞鸽传书给王爷。速带！我父亲来西川，就说……我娘找到了，但性命垂危。”
云飞握住剑柄的手一紧，反应过来快速离开。
寒冬凛冽的西川上空，一只雄鹰在空中盘旋，飞向远方。
营帐内白夜宴独自坐在芸娘的床前，把头轻轻贴在她没有五指的手背上，肩膀微动。
“母亲，您在等等，父亲找了您二十年，您在等等他……唔唔…”白夜宴死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痛苦出声。
一连几天，白夜宴都守在芸娘的床前寸步不离，他一日比一日消瘦，人也越来越低沉。
洛城。
“叽叽叽……”
海东青在御书房的上空盘旋，很快就有暗卫送来一张纸条。
白影看够脸色瞬变。
苏瑾见他这样，也直接肯定是陛下出了大事儿。
“爷，可是那位出了什么事儿？”
白影没有理会他，直接往白老三居住的蓬莱阁而去。
蓬莱阁
白老三正在逗着小世子，如今他儿孙满堂，唯独缺少唯一的发妻陪在身边。
“外祖父，外祖父您在给我讲讲后来那小贼怎么样了？”小世子我在白老三怀里奶声奶气的询问那偷钱小贼的下场。
“父亲，有消息了。”白影从外面大步走进来蓬莱阁，面色凝重的看着屋内众人。
白老三苍老的脸上笑容一僵，大丫快速抱过孩子让奶娘带走。
“父亲，您收拾一下，我亲自送您去西川，人找到了。但情况不容乐观。”
姐妹听闻找到人还面带喜色的脸一僵，都看着办白影。
白影把纸条递给他们。
“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大丫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四丫手中纸条。
“爹，我陪您去。”四丫眼神坚定的看着白老三。
此刻，白老三脑子是懵的，完全听不到子女们在说什么。
最后，除了白影之外，几个子女都陪着白老三一同前往西川。
西川城
白夜宴再次割破手腕往芸娘嘴里喂血，他现在没法使用空间，现在只能赌一把。
他的血百毒不侵且经过洗筋伐髓，或许可以让芸娘恢复一点生机，等到自己的父亲。
“你在做什么？”芝芝抬着一碗粥掀开帐帘就看到刺痛她双眼的一幕。
白夜宴收回手，面色平静的包扎伤口。
芝芝把手中的碗放下，大步上前拉住他的手。看着鲜血淋漓的手腕上还有两道割伤，她泪如雨下。
“你不要命了的吗？”芝芝忍无可忍抡起拳头往他胸膛砸。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这样救不了你娘，你会死的。”
白夜宴死死把她扣在怀里，心痛得无法呼吸。
“伯母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的，你有没有想过她要知道你这样做，她有多伤心？”
不管她说什么白夜宴都一言不发，长满胡茬的下巴抵在芝芝的头顶目光幽深的看着别处。
芝芝仰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祈求的开口：“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在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白夜宴垂下眼眸，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媚容颜，最终没忍住把她的头死死压进怀里。
好几日不曾开口的嗓子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一般发出声音：“她要离开了，我没有办法。”
芝芝的泪浸湿他的衣裳，“我知道，可是我也不想失去你，就当为了我，休息一下，哪怕是喝点粥，打个盹都行。”
“好，我吃粥。”白夜宴松开她，机械的走到桌边抬起那碗粥小口小口的吞咽。
芝芝松了口气，能听进劝就好，她又让云灵打了热水进来。
白夜宴坐在凳子上任由她在他身上折腾。
又过了几日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云飞领着白老三一行人走到营帐外。
白老三还不等云飞禀报就颤抖着手掀开帘子往里面走。
白夜宴站起来，茫然的站起身转过头看着白老三。
“孩子，你……你这是怎么了？”白老三身体踉跄，看着消瘦到脸色苍白的白夜宴，心痛不已。
“父亲！”白夜宴双膝跪地，垂着头。
“我……我……对不起！”白夜宴语无伦次，转头看向一直未醒的亲娘。
白老三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近在咫尺额的发妻，老泪纵横。
“小芸……”颤颤巍巍的走上前，看着面目全非的老妇人。
他想碰碰她，但又怕碰疼了她。
芸娘完好的另一只手手指微动，她好累，但又好像听到了三哥的声音。
白老三上前触碰她没有手指的断掌，胸膛气血翻涌，痛得无法呼吸。
“小芸，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白老三把右腿的假肢丢掉跪在地上抚摸着芸娘的鬓发。
“小芸，我带着孩子们来接你回家了，咱们回家，回白家村，你在等一等，等回家咱们在咽气，呜呜呜……”白老三伏在床头痛哭。
大丫姐妹几人也跪在床前痛哭。
“娘，我是大丫，您睁开眼看看我啊？”
“娘，我是三丫，娘……”
“呜呜呜……”
芸娘眼珠转动，但她醒不过来，她听见了孩子们的哭声，她很想抱抱她们，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和三哥爱的结晶。
她要回家，回家！
“回……”
芸娘吐出一个字。
但无人听见，大家都沉浸在哀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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