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夫回去了,但春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写这道歉的条子。他凭着记忆把那首词默出来,揣度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很敏感细腻。但太忧伤了!不是春闺怨,不是女儿思,是对手足分离的难过。可是什么样的别离会这么难过?初看他以为是女儿家感怀远嫁,现在看,再怎么远嫁,毕竟是喜事,不会这样仿佛绝望一般。家境不好,孩子较多,那——是有人外出谋生?少小离家,前程未卜?可是,要怎样的无奈,怎样的不愿,怎样的难舍,才能看不到峰回路转,看不清重生之望啊!他猜不出,越发的不知怎么回复才好。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有人造访了。
“叶梦霖?”他很意外,因为他把她忘了,“快请进。”
“冒昧打扰,不好意思。”来客笑道,依旧的马尾辫,光额头,白布衬衫,背带牛仔裙,像个学生。
“不,欢迎之至!”他由衷地,就看见那人明媚地笑了,露着白晃晃的小牙。
“我来找你下棋。”来人直率地表明来意,“这是买给姑妈的,枇杷和梅子。”
春生忙接过她递来的袋子,觉得此人言谈语气完全是隔壁邻家小妹的感觉,舒服的自然熟,完全不用说破费、多谢之类的客套话。“真好,姑妈会做梅子酒,枇杷她也喜欢。”他说,张袋子看里面时鲜的水果:“前几天她还说她的牙齿掉得快没了,就是年轻时吃梅子酸的。老了倒是喜欢甜甜的果子了。”他一说完,就见那个人开心地笑起来,
“我妈也会做梅子酒。还会做青梅醋。”
他笑了,觉得说话的人就像一颗青梅,青嫩青嫩的。“我也有水果给你吃,醉李,自家产的。”他用眼睛指了指院中李树,那人眼睛一亮,马上跑过去,仰头看看树上的果子,明显地咽了口口水,然后突然使劲跳起来,却并没有摘到她想摘的果子。他走过去,伸手扳低了一枝枝桠,那个人总算如愿以偿地摘到了两颗还没熟好的果子,在裙子上蹭了蹭,美美地咬一口,看得他酸了一口的口水,吃的人也眯起眼睛:“真酸!”
真傻。他又酸了一口的口水。“甜的都摘下来了,冰在井里,马上拿给你吃。”
那个人便看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还剩一颗的果子,伸手递给他:“那这个不要了。”
他瞧着这么赤裸裸的心性,觉得他好像成了幼儿园大班的老师。
春生去外面的井台提来了冰在井里的竹篮,来客已坐在树下的竹凳上等他:“院子里有一棵大树真好!”竹凳上的人说,抬头望天,白皙的脸上落了一脸斑驳的树影。
“你不热吗?”午后时分,正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间,“那是我住的房间,”他指指西厢:“窗子支起来,树上的绿光会反射到屋里。”
那人看看窗子,又转脸看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孩子气的狡黠与灵犀:“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他有点愣,因为他心里想的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可是这眼神——,那人已站起来了,快步走过去,像是有点好奇似的推开了门,先探头看了一下,又转头对他一笑,这才迈步进了房间。他跟着进了房间,盛好水果,倒了凉茶,进房间的人还没有落座,而是站在桌旁,隔着窗子,看外面的李树,似乎在体会反射的“绿光”,直到她好像满意了,才在杌子上坐下去,“你是老师吗?”
他心微动:“我很像老师吗?”
“有一点儿。”又否定:“也不像。”歪头看他:“可还有什么职业能如此安之若素呢?”
他笑了,在一旁坐下,看着说话的人:“伯父是老师。”
刚拿了一个醉李张口要咬的人张着嘴停下来:“你怎么知道?!”看来对了。“我也是老师。”
幼稚园的老师。
那个人已开心地笑起来:“我骗你的!”又说:“不过爸爸的确是老师。”再说:“我们下棋吧,冯老师?”他点头应好。“你能让我用白棋吗?”他点头。“你能用中国流布局吗?”他再次点头。棋总算是开局了。他也明白她为什么要执白了——一个聪明的好学生!
一盘棋结束,又复了盘,输了棋的人在开心地大吃醉李,他看她吃得太香甜,便去泡了暖胃的八宝茶,因为李子性寒,刚刚又喝了凉茶,他担心她吃多了回家拉肚子就不好了。
他低着头捡棋,塑料的棋子,又轻又薄,手感极差,是他在村里的供销社买的,改天应该去县城买一副好的来用,不知会不会有云子。“我的棋子不好用吧?”
一边吃一边帮忙捡棋的人停下来,看着棋回了好一会儿神,突然嚷道:“呀,我忘了,我带着棋呢!”看他一眼:“我怕你这儿没有。可是我一坐下就忘了,一点都没记起来呢!”
他忍不住笑了,觉得亚军像小孩儿。“我看看你的棋。”
那人便打开书包,拿出两个棋罐来。
“好雅致的棋罐!”他叹道。那是一对木质雕花棋罐,极是古朴精致,“这是哪里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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