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政宁书房的水晶吊灯在炸裂声中剧烈摇晃，碎成蛛网的玻璃灯罩里，灯泡还在滋滋冒着火星。
价值百万的宋代钧窑花瓶在波斯地毯上摔成齑粉，天青色釉水混着泥土溅上紫檀木书案，将摊开的深海基站设计图浸出深色褶皱。
"废物！一群废物！"
镶金雕花的檀木椅被她狠狠踹翻，厚重的椅背砸在博古架上，整排翡翠摆件稀里哗啦滚落。
站在书桌前的黑衣保镖喉头滚动，看着司政宁染着蔻丹的指尖掐进自己手腕。
那道平时用来佩戴珍珠手链的位置，此刻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
"实验室被端了？"她抓起黄铜镇纸砸向墙面，鎏金刻字的"宁静致远"被砸出狰狞凹痕，"慕听听也被救走了？"
最后一个字伴随着真皮文件夹的重击，保镖脸颊顿时浮起五道血痕。
他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却听见司政宁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玻璃碎裂般的尖锐，与她平日在慈善晚宴上温柔递出香槟的模样判若两人。
"夫人，"另一个保镖捧着平板电脑上前，屏幕上是废弃研究所的航拍图，"司夜宴的人用热成像仪找到了密道，我们的人……中了基因炸弹的埋伏。"
司政宁猛地夺过平板，指甲在屏幕上划出白印。
狠狠砸向落地窗。
钢化玻璃应声出现蜘蛛网状的裂痕，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被这声巨响惊得骤然密集起来。
叶夏安扶着书房门框的手猛地收紧，真丝睡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与司政宁同款的珍珠手链。
"妈，"叶夏安的声音带着颤抖，踏过满地琉璃碎片时，脚踝被尖锐的瓷片划出血痕，"收手吧……林清欢拿到了热泉植物的基因图谱，我们几乎没什么胜算。"
“你也知道，表哥那边的人才很多，就算是林清欢不懂这些，也有别的专家来研究，我们……”
"我们什么？"司政宁骤然转身，眼角的细纹在水晶灯的残光里扭曲成厉鬼的模样。
她抓起桌上未拆封的燕窝礼盒，狠狠砸在叶夏安脚边。
金丝楠木盒子摔开，特级官燕混着碎木渣溅了叶夏安一裙。
珍珠手链的搭扣在撞击中崩开，圆润的珠子滚落满地，有几颗掉进碎瓷片堆里，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这不是生意！"叶夏安跪在地上捡珍珠，指腹被瓷片划破也浑然不觉。
"那是基因实验！是拿活人做筹码！司夜宴已经查到冰泉岛的移动轨迹了，下一个被端的就是我们叶家主宅！"
司政宁突然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书案边缘。
镶玉的桌角硌着叶夏安的颧骨，她看见母亲眼中燃烧的疯狂火焰，那是比实验室里的福尔马林更刺鼻的欲望。
"叶家？"司政宁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冰冷的笑意。
"你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叶家？我是为了咱们两个的未来！”
“林清欢的基因是钥匙，严枝枝的蓝藻是燃料，只要冰泉岛的基站启动，整个航运都会捏在我手里！"
她松开手时，叶夏安跌坐在碎瓷堆里，鬓角的发丝被血粘在脸颊。
书案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雨势突然变大，打在破裂的玻璃窗上，像无数只手在疯狂拍打。
看着她这幅样子，司政宁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只是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只能先让叶夏安好好反省，随即叫人准备车子出门。
……
司政宁的宾利在叶家老宅门口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她踩着掉了颗水钻的鞋冲进雨幕，鳄鱼皮手袋里的手机还在不断震动。
是她的眼线发来的微信，说司夜宴让叶凌渡今晚加班核对深海地质数据。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唇角在苍白的脸上画出诡异的弧度。
随后，她吩咐司机改变了行车路线，去找叶凌渡。
……
街角的路灯突然闪烁两下，叶凌渡骑着电动车从巷口冲出来，工装外套的兜帽没戴好，额发湿漉漉地贴在眉间。
"妈？"他刹车时差点滑倒，看着司政宁狼狈的模样愣住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在外面？"
司政宁直接拉开电动车后座的雨衣，不顾上面的泥点坐了上去。
她的香奈儿套装被雨水泡得变形，却死死抓住叶凌渡的胳膊："你现在在司夜宴公司做地质勘探？"
叶凌渡被她抓得生疼，点点头："嗯，他让我跟进冰泉岛的岩层稳定性评估..."
"很好。"司政宁的指甲掐进他小臂的肌肉里，"听着，明天你把勘探数据里的热泉口压力值改低三个百分点，再在冰泉岛东侧断层伪造一组沉降数据。"
"伪造数据？"叶凌渡猛地回头，电动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晃了晃，"妈，这是犯罪！表哥对我挺好的，你不是也希望我上进吗？"
"他对你好？"司政宁在雨夜里笑出了声，那笑声混着雨声格外刺耳。
"你以为司夜宴真的信任你？他不过是看你有点地质天赋。想让你当一把杀我的利刃！"
叶凌渡的身体骤然僵硬，电动车差点撞上路边的垃圾桶。
“你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日思夜想的股份给你，你可以回到叶家，如何？"
其实她不想用叶凌渡的。
可是叶凌渡到了司夜宴的公司里面。
是一个不用白不用的棋子。
夏安现在不能全身心帮忙，她只能废掉之前的誓言。
让叶凌渡参与进来了。
雨点砸在雨衣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叶凌渡看着母亲在雨幕中模糊的脸，
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说"妈妈会保护你"。
现在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只是那份慈爱变成了冰冷的算计，像深海里等待猎物的鲨鱼。
"我……我需要时间想想……"他低下头，雨水顺着帽檐滴在车把上。
司政宁猛地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脸拉近："没时间了！你不做，明天司夜宴就会查到叶家头上，到时候你和你姐都得跟着我去坐牢！"
远处传来警笛声，司政宁松开手，在他背上狠狠推了一把："明天早上八点前把事情办好！"
她转身上了车，车子很快消失在街角。
叶凌渡坐在电动车上，任由雨水浇透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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