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考生就早早在皇宫等候传见了。
彼时，顾以霄刚从被窝出来，一身月白色里衣，睡眼朦胧，满脸茫然。
他展开手，唇齿微张，嘟囔，“阿玥。”
季之玥抱着他起身，穿衣洗漱。
出门路过大嫂二嫂，她随手拿了一匣小肉包、一碗热羊奶，外加几样小点心。
几个瞬移，皇宫近在眼前。
顾以霄窝她怀里，咽下最后一个包子。
“去吧。”季之玥亲了亲他的脸颊，放下人。
四周停着许多马车，顾以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没忍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去客栈等你。”季之玥笑着挥挥手，目送他走远。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贡士从马车上下来。
等了一会儿，顾以霄跟着接应人进宫，听着前方人宣读规矩，随后领头步入太和殿。
殿中，皇帝身穿龙袍，高居上位，目光锐利。
“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以霄是会元，得先一步下跪带头行礼。
所有贡士见状，也纷纷跟随。
行礼完毕，只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顾以霄眼眸低敛，起身，和那两百多名贡士一样听从指引落座。
白纸落桌案，有官员高声宣读试题。
“殿试开始。”
官员一声令下，考生纷纷铺纸提笔。
提着试题木板的人再次经过自己，顾以霄淡淡地瞥了一眼，抬手研墨，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提笔落字。
“那个就是顾家小子？”皇帝觑了眼顾以霄，低声询问王权。
王公公看了眼位置，“左边第一个。”
眉眼昳丽，一举一动却透着一股清冷，身上气质浅浅淡淡，好似山水画那般。
这病秧子还挺好看的。
赵衡盯着顾以霄瞧了又瞧。
他不知道什么叫颜控，只觉得这人好看得很，尤其是眼下那颗小红痣，多看两眼，眼睛都舒服极了。
会试需要连着好几天进行，殿试不像会试，但也要大半日的时间。
赵衡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他没耐心也没空监督他们答完。
“所有人——停笔！”
殿试结束，阵地转移至偏殿休息。
因为要当天公布名次，所以官员看卷都是匆匆评阅，并有条不紊地将答卷分级叠放。
“这个字不错，比你的字还好看。”
吏部尚书方重琰和礼部祁侍郎交头接耳。
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变得格外的低，“你确定这张是？”
祁侍郎点头，“当然，我与他忘年深交，情非泛泛。”
他拉来工部左侍郎，“你过来。”
三双眼睛同时抬起，彼此对视，然后点头。
这时，兵部尚书凑近，看了眼被糊名的卷子，“策问答得不错，就是有点熟悉。”
方重琰咳嗽两声，赶忙撇关系，“还行吧，也就那样。”
论一句话，怎么让两个尚书争吵起来。
兵部尚书：“一甲！必得一甲！”
方重琰严肃地道：“你看就看全部，哪能只看策问？你看他的诗赋！”
兵部尚书不服，快速阅览，“欺负打仗的人不懂诗？老子当年也是进士出身，唬我？他这诗赋哪里差了？”
“也就那样吧。”方重琰内心认同，嘴上反驳，差点演崩。
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对上目光，默默走远。
有人问：“他们三人都答得很好，这要怎么放？”
方重琰上前，伸出手，利落排上序号。
没人反对，毕竟，这三份卷子都不错，而且最后名次如何，还得看皇上。
殿试结束一个时辰后，赵衡看到了官员粗略择选出来的一甲前三和二甲前十名。
一甲前三：季无昶，林寒泫，顾以霄。
三个人里面，有两个是世家子弟。
赵衡挑了挑眉，将这三张卷子细看了一遍。
三人不相上下，但策问一题，第三张卷子明显答得更好。
对比季无昶和林寒泫的纸上谈兵，顾以霄要务实一些，里头罗列的内容都是可施行的。
同时拿起季无昶和顾以霄的卷子，赵衡目光忍不住停留在字迹工整，更有风骨的那张上。
思索间，两张卷子顺序调换。
回过神后，赵衡扬了扬右眉，又将林寒泫那张卷子进行换位。
两仪殿。
“今夫传胪盛典，昭告天下，礼乐和鸣，仪典肃穆。钦点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二甲诸君，赐进士出身。三甲数名，赐同进士出身。”
众人竖起耳朵，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禾二年戊戌科，进士及第，一甲状元为——”
“松县顾以霄。”
“钦此！”
就一句话，还三次大喘气。
搞得一众贡士愈发紧张，心跳都有那么一瞬间骤停。
季无昶微微低头，内心叹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贡士季无昶，赐进士及第，为一甲榜眼，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贡士林寒泫赐进士及第，为一甲探花，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贡士祁子砚，赐进士出身，为二甲第七名，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贡士林甘赐进士出身，为二甲第六十二名，钦此！”
……
……
众人进殿谢恩。
赵衡遵循旧例，挑着一甲那三名问话。
问顾以霄三句。
季无昶两句
再问林寒泫一句。
然后，赶人。
谢恩出殿，顾以霄缓过神，隐隐松了口气。
穿上早已备好的状元红袍，翻身骑上白马。
“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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