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瞪大眼，望着前方。
面前的男子临风而立，身着一袭白色长袍，银发如瀑布般散落直至腰间，微风吹拂，清逸灵动，飘逸如谪仙。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面上两分狡黠两分顽皮两分笑意，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流转间似琉璃般熠熠生辉，只是深入细看间，那眼底隐隐有几分冷色。
“……”看着那人，忠伯神色微愣，不经意间思绪万千。
顽皮依旧，眼底多了几分冷漠、凌厉，这些他都能接受。可……满头青丝是变白发……
忠伯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副熟悉的面孔，整个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瞳孔都有些向外凸了出来。
“……沐，沐……”
沐?
“沐，沐哥哥……“两人离得很近，忠伯的话响在耳边，莫问应声侧了侧头，急切的问道：“忠伯，他是不是沐哥哥？”
那边老妇并没有瞧见苏木眼底的冰冷，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莫问脸上，此刻莫问偏过头来，四目相“对”。
阳光折射出的阴影，将莫问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她的眼疾一目了然。
“可怜的孩子。“老妇一脸同情。
苏木眼底冷色一闪，就要开口，又听她怜悯哀伤地道：“和我女儿一样……“
苏木微微皱眉，“她不需要你的同情。“
“……“老妇闻言回头，瞧清他的神情，却没发出声音，她定了定神，才再次开口。
“老妇那有资格同情别人，只是看到她想到了我那可怜的女儿。”
冷色渐渐淡去，“她能救你女儿。”
他并没有询问她女儿的状况，却将话说得如此笃定，老妇刚起的疑惑在瞥见一旁晕死过去的陈大夫时，逐渐淡去。
“忠伯，是沐哥哥吗？”
忠伯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
他为什么满头白发，什么时候？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他，是沐哥哥对不对？”
半天不见忠伯说话，莫问的声音有些发紧。
感觉抓着自己手臂的手不断收紧，忠伯惊醒般回过神。
“……”
忠伯正要开口说话，临近的苏木竖起中指放到嘴边，“嘘。”
看着他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忠伯忽然有种回到云雾山的感觉，那时沐公子就爱这样捉弄小姐。
只见他脚步轻盈地往旁一跳，右手顺势在莫问身上一点。
“怎么，两年不见，阿问莫不是不认识我了？”
莫问被点笑穴，不受控制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沐……，哈哈哈，你，你……哈哈哈哈……苏，沐……”
“嗯，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开心。”
“……哈哈哈，忠伯……”
听着这“久违”的笑声，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晶莹。
“沐公子。”
眼底冰冷尽消，脸上浮出的笑意，直达眼底。
“忠伯，好久不见。”
听闻那声“忠伯”，沟壑纵横的脸上蓦地绽放出孩童般知足的灿烂笑意。
“是，是好久不见。”
“哈哈哈……沐，哥哥。”
食指拇指轻轻一弹，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瞬间飞向莫问。
笑声顷刻止住，“你怎么……”
“请姑娘救救我女儿。”老妇膝盖一弯，跪在莫问面前。
莫问：“……”
◇◇◇◇
进入一条镇子，穿了几条小巷，路上行人渐渐减少。又走了几里路，四人终于走到一个破败的屋檐下。
老妇推开门，里面是个小巧还算整洁的院子，院中有一棵梧桐树，地上却没有多少落叶，显然有人经常打扫。
老妇将莫问等人迎进屋，快走两步，冲里面高声喊道：“小蝶，小蝶，大夫来了！”
“娘……”这柔弱无力的声音还未落下，又是一串叮叮当当的动静。
“……”老妇身形一顿，紧接着神情大变，毫不迟疑地朝着那个方向拔足狂奔，“小蝶——”
莫问看不见，但听老妇惊恐担忧的声音也意识到出了事。
苏沐和忠伯对视一眼，示意他照顾莫问，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收起散漫，率先跟进屋子。
里屋，老妇正抱着一个瘦骨嶙峋、五官俊秀的女子跪坐在地上。
听见脚步声，女子看向门口，瑟缩着就要往老妇怀里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的反应极为激烈，瞪圆眼睛，神色惊恐而慌乱，“出去，出去，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小蝶不怕，不怕。他不是坏人，他是来为小蝶看病的大夫……”老妇用力搂住女儿一边安慰，一边满怀歉意的看着苏沐。
她的恳求之色如此明显，苏沐转瞬就明白过来，知道小蝶是将自己当成了哪些欺辱她的人了……
前进的脚步一滞，随即立刻往屋外退去。
忠伯刚两步到达门口，见此，忙道：“小姐，我……”
莫问眼盲心却不忙，闻言只道：“你和沐哥哥在外面等我。”
“是。”
“手给我。”
小蝶再次抬头看来，视线扫过莫问，不知为何，她忽然变得更加激动了。
胡乱抓起一块打碎的陶瓷碎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砸向莫问。
听见破风声，莫问本能地侧了侧身，虽躲过正面袭击，但还是因为躲避的角度有些偏差导致被割破了脸。
苏沐刚出房间，就听老妇倒吸一口气。不等他有所反应，忠伯的惊呼声又跟着传了过来。
“小姐！”
老妇显然也被女儿这意料之外的举动所惊到了，双手忙按住不安分还要动手的女儿。
“……对，对不起，她……她……”
忠伯怒气氤氲地瞪着跪缩在老妇怀里的小蝶一眼，很快他又怜惜心疼地回头看向莫问。
“小姐，怎么样？”
苏沐应声反应过来时，莫问脸上已有殷红的血水蜿蜒流下。
“……怎么回事？”
好看的眉眼微微一敛，锐利的眸子扫过四周，瞥见不远处的陶瓷碎片，苏沐仿佛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向温文尔雅的他，刹那间浑身散发出一股滔天的戾气。
“我……她……”老妇白着脸，舌头都吓得打结了。在苏沐冰冷气势的影响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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