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离魄飞快地打断她。
“……”
“无论寻不寻得到解药，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黑曜石般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莫问，“你在哪，我就跟你到哪，一生一世！”
莫问闻得这誓言一般的话不由一呆。
斟酌良久，才道：“……我在哪，你就跟到哪？”
“嗯。”
莫问想他肯定没听清自己的话。
闭上眼睛，在内心措辞一番后，莫问才慢声道：“没有解药，我很快就会……死的。”
“我知道。”
抿抿唇，莫问重复道：“那你还说‘我在哪你就跟到哪’？”
“嗯。”
“你……”漆黑如墨的眸子瞬间睁大，“我很快就会死的！”
“我知道。”
莫问气结，“知道你还说‘我在哪你就跟到哪’？”
看着她气恼的模样，离魄忽然笑了。
“嗯。”
莫问皱眉，“你还笑！”
“阿问。”离魄转头，状似随意地问，“你知道有个词叫‘夫唱妇随’吗？”
莫问茫然不解地“啊”了一声。
目光落在她略带诧异的脸上，离魄眉梢一扬。
“我们以后‘妇唱夫随’。”
“……”不知是害羞还是难为情，莫问红着脸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待终于回神想要反驳时却发现早已错过了最佳时机了。
漆黑的夜里，外面雨声不断，里屋木柴静静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爆响。
冰冷与火热相互交替，离魄沉默地瞧着莫问，只觉一切都那么静谧祥和。
离魄忽然起身，走到莫问身边，握着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有些粗糙。
手心里是来自他手掌的温热。
莫问下意识的想甩开他的手，但是她越是挣扎，越是被他握的更紧。
莫问刚要说话，整个后背贴入一个滚烫的膛里。
“嘘！”
耳边传来离魄低沉的声音，莫问心口一颤，感觉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整颗心都悬吊起来。
“嗖——”，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风声。
离魄幽眸微眯，在飞箭距离一寸之际，提剑一挥，箭矢撞上魑魄剑，“叮当”几声，纷纷跌落在地上。
离魄趁此间隙，抱着莫问迅速挪到角落，转身时长剑一挑，沙水齐飞，篝火应声而灭。
昏暗中，忽然传来几声意味不明的“啧啧”声。
“坊间传闻暗夜阁左护法不近女色，倒没想到，两回夜里见面都撞见阁下携美出行。”
轻微动静后，一群人破门而入。
“……这声音……”莫问心砰砰直跳，“榆次，他是榆次。”
火星残点勾勒出男人自信硬挺的五官，离魄瞧得分明，领头之人确是榆次，落后两步的是李惊凤的得力助手李吉。
视线扫过莫问，榆次弯弯嘴角，“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
离魄松手，挡在莫问身前，面对来人。
“剑圣，就是他杀了您的……”李吉话没有说完，就被榆次眼中的冷意吓得噤了声。
榆次脸色不变，双眸盯着离魄手中的魑魄剑。
“上次约好青城山比武，为何不来赴约？”
“我何时应约了？”离魄皱眉，“你想为徒弟报仇？”
“报仇？我若报仇，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
“……既不是报仇，那你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我的承影剑好多年没出过鞘了。”榆次看向手中剑，眼底闪过一丝孤寂，“听说你的魑魄剑所向披靡，它想领教领教‘众星晨离离，必随魑魄去’的本事！”
榆次给莫问的印象很深。她还记得初次下山时，忠伯三两招就被这个号称剑术第一的榆次打成了重伤。
剑术第一……魑魄剑……承影剑……剑，都是剑！
离魄对上剑术第一的榆次，不知他们……
莫问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离魄面无表情，“你要挑战我？”
李吉闻言，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挑战？剑圣挑战你？你也配！”
榆次神情坦然，仿佛只是一个看客。
“放开她，跟我打一场，我便不计较了。”
黑眸随意扫向李吉等人，放佛没看见眼前那群人双手按刀的动作一般。
离魄收回目光，神色淡然，“尽管放马过来。”
护着人，还怎么打！
榆次一生醉心剑术，已经好多年不曾遇见对手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他认为可以让他出剑过招的人，哪知那人竟不准备全力迎敌。
“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
榆次心中大怒，挥掌便要动手。
“等等！”听音辨位，察觉榆次已到近前，莫问拉着离魄闪身一避。
“怎么？小姑娘还想故技重施？”
知他认出自己，莫问淡然的脸微微泛红。
“上次的事……”话未说完，莫问肩上倏然一重，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得倒退几步。
“待在我身后。”
莫问站稳身形，抬手拍拍离魄的手背。
位置偏移，榆次等人又没出声，莫问一时辨别不了方向，扭头对着空气道：“你是杀手吗？”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寂然。
堂堂剑圣被一小女子当众质问是否是杀手！
众人不禁看向榆次，不知为何后者闻言不怒反有些愧疚。
榆次张嘴正要回话，莫问又继续道：“上次为何杀我？”
榆次剑术无双，曾单人执剑北上入阵杀敌首领；他箭法绝妙，曾在一日内射杀过十六只老虎……
他的英勇事迹口口传颂，但在南下挑战群雄成名之后，他便鲜少出现于江湖。每每出现都会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也因此给不知情的众人留下了一个性格乖张，随兴而为的印象。
然而只有极少与之相处过的人才知道，他率性，却从不滥杀无辜，更不为难妇孺弱小。
所以莫问这句话看似正常，却暗含深意。
榆次苦笑，“上次是我不对，识人不清，受奸人挑唆，误以为你是杀千行的同伙……我并非要杀你。”
“可你害得忠伯身受重伤，差点要了我们的性命。”
榆次抬眉，“姑娘想要我以命相偿？”
莫问摆首，“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即可。”
李吉大惊，“不可！”
榆次没有理会他，气定神闲。
“你想让我放过他。”
“你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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