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绝世尘烟？
——绝世尘烟？绝世尘烟。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想问若依那个贱人吧。
——若依小姐？
——她不就是死于绝世尘烟吗！
——不对，你不知道。你不是想问那贱人……那个贱种还活着！不可能！不可能！一个婴儿……
若依，绝世尘烟。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毒。若他们口中的人是眼前这墓的主人，那她和阿问……
另一边，莫问刚说完那句话，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这想法很奇怪吧。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不愿做我的师傅，不愿多和我说一句话。那么厌恶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说我们是……倒不如说是仇人。”
离魄静静地看着莫问没有接话，他脑中还继续回放着那天夜里忠伯和李惊凤的对话。
——你害的她?
——我害她?你怎么不说是她阻了我的路！
——我要杀了你！
——时隔二十年，你们一个两个，还这般维护着她。
——她已经死了！那个贱人她已经死啦，死啦！
……
离魄眉宇间拧得死死的，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担忧。
莫问还在继续，“他那么讨厌我，却不得不照顾我，还四处为我找寻解药，定是受人之托……每次到这里他都那么伤心，可次年同样的时间，他还是会来。还要找尽理由带上讨厌的我……或许与我关系匪浅的是她，他无非是受人所托，照顾于我而已。”
离魄踱了几步，走到她身边。
“阿问，你的名字谁取的？”
莫问不解的抬起头，“……是先生。”
“他可曾告诉你用意？”
“用意？你的意思是——他希望我不要追问我的身世？”
呼吸莫名加重，纤细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莫问，莫问。对于他给我取的这个名字的用意，我曾猜测过无数种缘由，却从没想过他是叫我莫问身世。”
“阿问。”
他的语气有点重，莫问停下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
离魄忽然上前几步，转到她对面，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拥进怀里。
“别胡乱猜测了。”
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动作，莫问浑身血液仿佛凝住一般，粗重的呼吸在刹那间停止，只有心脏猛烈的狂跳。
低沉好听的声音还在继续，轻柔的语气里暗藏坚定。
“你想知道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我……”莫问想开口反驳想回绝，可在他充满关切的温柔声音里，那些否词全被噎在喉咙处，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的身影被西斜的阳光拉得老长，然后在竹竿上重叠。
跟他的距离这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令人觉得舒服安心的味道。
莫问犹豫了好一会，才局促地伸手向前。
柔软的手臂绕了一个圈，最后在离魄后腰处停住。
“离魄。我不想做个糊涂鬼，我想知道我的身世。”
离魄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这一刻，他恨不能化身为济溶，告诉她一切她想知道的事实。余光扫到石碑，想到李惊凤横眉怒吼的模样，他又忍不住开始担心，如果她真的是……
但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她。
她笑，他笑。她痛，他陪着。
“好，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温暖倾然直下，逐一点亮她心底每个阴郁角落，那些哀伤无奈不满的复杂情绪终于慢慢淡去。
天边乳白色雾气缓缓流淌。
过了好一阵，她忽然唤了他一声，“离魄。”
“嗯？”
“谢谢你。”谢谢你在我狂躁不安时的静静陪伴，喋喋不休时的安静聆听，孤单悲伤的时候给我肩膀。
“……”
阳光渐渐被云层挡住，山间骤然转阴。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眉间的愁云早已散尽，意识回笼，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莫问松开双手，站直身体，她的嘴角轻轻弯了弯。
“好。”
那内敛的笑短暂如天边红霞，转瞬即逝，却照得昏暗的竹林熠熠生辉，暖意融融。
从山上下来到泰安镇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白天热闹的巷子此刻空荡荡的，只有两旁店铺里闪烁着微黄的光。
“时间太晚了，今晚我们就住镇上吧。”
风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莫问点点头。
◇◇◇◇
二楼客房，小二收拾好碗筷，迅速撤离现场。
离魄莫问临窗对立而坐。窗外几点灯火闪烁在朦胧夜色中。
想到刚进店门老板对离魄熟稔的语气，莫问忍不住问道：“你来过这？”
离魄这些天休息得不好，他的神色有些疲倦，音调也有些低。
“我曾在这里执行过任务。”
“执行任务？”
夜凉如水，谈吐间隐约可见白色的气体。
离魄起身，将窗户关了起来。
“嗯。当时我负责收集泰安镇的信息。”
“什么时候？”莫问嘴角有些干，说话时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视线在她唇上停留一刻，离魄伸长手臂，手背在壶身上探了探，似在感受温度。
“八年前。”
“八年前，你还是个孩子吧。”
离魄一边倒水，一边道：“那时我十三了。”
“……十三不是孩子了么？”
“……”把水杯放进她手里，离魄才开口道，“你说是就是吧。”
带着宠溺的语气让莫问一愣。
“……”
一抹红霞飞到脸上，莫问低头抿着水杯，喝了两口，等到耳朵上的热度消散些许，才抬起头。
“你们收集哪些信息很危险吧。”是问句也是陈述句。
两人相处这么久，莫问还是第一次主动关心他的事，离魄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有片刻的讶异。
“嗯。”
莫问说这句话本是为了缓和气氛，但离魄这声鼻音，又将她刚起头的话题掐断了。
尴尬再次在空气中流动。
瞧着她红润的脸颊，慢半拍的离魄终于反应过来。
她在关心他！
清冷不在，多了关怀的她有种温暖的味道。
静如湖面的黑眸忽的一闪，渐渐变得柔软。
“暗夜阁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它掌握着很多势力或个人的丑闻和辛密。而我们就是盯住每一个角落，将那些有价值的消息传回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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