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反反复复都做着一个梦。梦里一个陌生女子一直不停地往前跑，似乎在追什么人。
这样一觉醒来，莫问感觉没睡一样，整个人都恹恹的。
“姑娘醒了。”婢女听见响动立刻迎了上来。
“……”
“这是夫人给姑娘准备的衣服。”
莫问含含糊糊应了声，半晌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你家公子没事吧？”
“中午服完药就醒了。”
“醒了？那就好。”揉揉太阳穴，“中午？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过酉时。”
“……”意识渐渐回笼，“你是思思？”
思思心中诧异，面上却表现得很平静，“是。”
“姑娘饿了吧……”
没等她说完，莫问忽然道：“有热水吗？我想沐浴。”
“有的，奴婢这就去准备。”走出两步，思思又调头，“要百香露吗？”
莫问一愣，想起那是洗头的。
随即点点头，“多谢。”
热水转瞬就送了过来，赶走要伺候的思思，莫问独自走进隔间。
莫问的头发又长又多，她耐心地揉搓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直洗得她的手一阵酸软。
她身心俱疲地靠着木桶，身体浸泡在舒服的热水里，若不是离魄寻来，莫问几乎都要睡着了。
收拾妥当，上下摸索一遍，检查着装无异，莫问拿取过干的锦帕，将湿发轻轻一包，走出去开门。
离魄端着托盘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及腰的长发堪堪被湛蓝锦帕松松挽起，几缕青丝遗漏在外，水滴顺着发尖蜿蜒而下，划过白皙的脖颈，最后没入衣中。她身着浅蓝窄袖长裙，一根深蓝色腰带束在腰间，纤细的身段被完美勾勒出，飘逸灵动的身材一览无余。
刚沐浴完，苍白的脸色被热气蒸得微微泛红，这副美人出浴图看得离魄发怔。
饭菜的香气引出肚子里的馋虫，莫问不由自主地往前动了动，开口道：“什么菜这么香？”
离魄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走进屋。
“饿了吧？”
“嗯。”菜香四溢，莫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离魄摆好饭菜，将筷子塞到她手中。
“吃吧。”
莫问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接了碗筷就开动。
然而才吃一口，忽觉脖颈处一暖，跟着锦帕一散，湿发蓦地披散开。
筷子缓缓停下。
“你怎么不吃了？”
却是离魄取了她头上的锦帕正准备擦头发。
莫问神情恍惚，“……你做什么？”
没了锦帕，她脑袋上的水滴得更欢了。
离魄扭头环顾一圈儿，瞅见床边还搭着两块干的锦帕，三步并作两步立刻取来，抽出一张披在莫问肩上。
“天冷了，不把头发擦干会着凉。”
自苏墨走后，再没人替她擦过头发。
莫问放下筷子，别过头想推开他，只是手才抬一半，就被离魄按了回去。
“你安心吃饭，我给你擦。”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
“……”
见莫问抿唇不语，离魄忽然弯腰凑近她耳畔，“我这样是不是影响你吃饭了？”
他手上的锦帕还绞着她的发，这一俯身，远远看去，两人仿佛贴在一起。
忽如其来的温热气息刺得莫问一个激灵。
下意识地道：“没有！没有。”
离魄嘴角一翘，随即恢复平静，那抹笑意如昙花一现，一晃而过。
“那你怎么不吃了？”
莫问的脸腾地一下烧得绯红，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掩饰性地重新拾起筷子。
离魄斜睨她一眼，回身继续摆弄她的长发。
时间缓缓推移，离魄神情自然地专注着手里的动作，莫问却受不了这房间的气氛，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绞尽脑汁，眸色微敛。
“你休息好了吗？”
离魄“嗯”了一声，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他醒了，我才离开的。”
“啊？”莫问怔了片刻，想起昏迷前离魄说会替她看着李瑾瑜，又恍然出声，“那你没休息好吧，要不再去睡会儿？”
离魄确实没休息好，因为答应莫问照看李瑾瑜，人没醒时，他不敢睡；人醒了，偏厅里又闹得他睡不着。
揉搓头发的手一顿，瞥见着她担忧的侧颜，离魄心中微荡。
“没事，我觉少。”
“要不你在这里睡会？”
离魄看着湛蓝的床被，没有说话。
饿得太久，一下吃多了胃会受不了。莫问吃了七分成就搁下筷子。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见她肩上的锦帕半湿，离魄取了一张干的替上，又用半湿的帕子替她擦拭。
“我在李公子房间，恰好听见侍女来报你醒了。”
“李瑾瑜现在醒着？”
离魄抬眼，莫问歪着脖子正等着他的回答。
挂起的笑容忽而一僵。
离魄别过脸，视线不可避免地再次触及到房中那些精心为她布置的物件，似乎整个房间都没有他能落眼的地方。
“……”强压下心底的不适，离魄回头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如实答道，“得知你醒来，他要过来看你，被李夫人灌了汤药，想必现在已经睡着了。”
“……”
见她放下筷子，离魄一边替她盛汤，一边道：
“喝点汤暖暖身。”
“谢谢。”
离魄看她一眼，“你和我不必这么客气。”
“嗯。”莫问接了离魄递过来的热汤低头喝了两口，忽然满足地喟叹一声，“还是活着好啊。”
到底担心李瑾瑜，用完饭，莫问就要出去。不过因头发未干被离魄强留了下来。待头发干透，两人才一起去了听雨楼。
室内炭火融融，温暖如春。
李瑾瑜服了药，睡得很沉，房间里只有小池和一个侍女侍候着。
莫问号完脉，开完新方子，叮嘱小池一番注意事项，才离开。
离魄跟在她身边，“直接回去？”
莫问摇头，露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我想消消食。”
离魄唇角略微一弯，下一刻又恢复原状。
“嗯。”
夜风呼啸，两人沉默的走着，苑中一片沉寂。
许是李瑾瑜无恙，莫问心情放松，一路走来都闲散的很。
“你和李公子关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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