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似忆起什么美好的事，莫问笑得散漫，举止洒然，“我们相识很久了。”
寒风料峭，莫问搓搓手指，“他是我在云雾山外结识的……”
眸光微动，离魄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随即伸出双手，将她冰冷的手指包裹在掌中，放到嘴边哈气。
温热的气息透过指尖，瞬间煨汤进莫问内心，莫问心头一跳，结结巴巴地道：“……第一个朋友。”
离魄鼻子轻哼一声，嘴上哈气动作却没有停。
热气源源不断，莫问心跳如鼓，“已，已经暖了。”
离魄松开一只手，单手捉住她的左手。
莫问右手得空，立刻覆上来，双手配合着想从中抽出。
“阿问别动。前面有藤蔓。”
轻柔的声音顿时止住她的动作，还让她莫名生出不知好歹、过意不去的感觉。
“……”
离魄嘴唇浅浅勾起，不动声色地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莫问长睫下垂，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他十岁，我八岁的时候。”
尽管有烛火照明，夜里的院子仍冷森幽暗。
离魄斜眼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倏然自报年龄。
“我今年二十。”
莫问满腹疑惑连“哦”两声，才道：“我，我今年十七。”
晚风轻送，火光熠熠跳动，地上两个人影也重重叠叠地跟着轻轻摇动，不曾分离。
离魄抬眼，映着灯火的黑眸一柔。
“我知道。”
兴许是他的语调太温柔太认真了，那一瞬莫问仿佛透过这句话体会到他的心思。
凉风徐徐，两手交握的地方却滚滚发烫。
◇◇◇◇
冬夜漫漫，薄霜覆满枝头，高挂黑幕中的月亮被云雾羁绊得只剩下一小片起伏的痕迹。
听风楼一声突兀的惊呼声响起，不过片刻，李府各处灯光接连亮起，无数的脚步声相继朝这边涌来。
府医已在李瑾瑜的头上，身上扎了好几针，全然不见反应。
李夫人在一旁看着，颤声道：“怎……怎么样？”
不等府医回答，她又扭头看向门边，“莫姑娘来了没？”
小池正要出门查看，小红的声音恰在此时传了进来。
“快让，快让，姑娘到了！”
离魄背着莫问飞步而来，却听府医满是悲戚地道，“公子的脉已经没了。”
李夫人浑身一僵，双眼呆滞。
“你说什么？”
萧成挤进身，手指伸到李瑾瑜鼻端下。没有感觉到任何气息，萧成背脊猛地一僵，紧接着手指下移，探向李瑾瑜的颈部动脉，怔怔地感受了半晌，他才喃喃出声。
“真，真真，没了。”
“不会的，不会的！”小池余光瞥到一旁的莫问，身体往旁一挪，噗通一声跪到她面前。
“姑娘，求您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小池给您磕头了！”
莫问扶着离魄，冷声喝道：“让开！”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
莫问无心关注众人的反应，一言不发地按住李瑾瑜的脉，倏而手指疾若风行撤下府医扎在李瑾瑜身上的针，跟着双手移动到李瑾瑜胸口处，以一种特殊的手法循环推拿。
不知是见效甚微，还是她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莫问突然让到一边，面色凝重。
沉默一瞬，她果断开口：“离魄，输两分内力到他心脏。”
离魄闻言，上前两步，抬掌运起两分内力，翻手推向李瑾瑜胸口处。
众人紧张地看着他们，李夫人更是心绪起伏，紧张地盯着两人。
莫问的注意力全然沉浸在探向李瑾瑜鼻息的手指上，察觉没有效果。
她又道：“三成。”
府医见状连连摇头，脸上满是不赞同。
“姑娘不可，瑾公子受不了的。纵然这般救治过来，恐怕也……”
话到一半，察觉一道锐利的眸光射向自己，府医猛地一抬头，正好撞上李夫人仿佛要将他凌迟的眼神。他心头一震，暗恼自己怎么在这时候多嘴，急忙低头，闭口不再言语。
莫问并不理会他的言语，只道：“快！”
离魄心无杂念，又增加内力到三成，翻掌推了过去。
感觉有微弱的气息拂过指尖，莫问心底才微微松了口气，“好了。”
“有呼吸了。”
府医惊咦一声，“怎么可能？！”
李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喝道：“滚出去！”
接下来的两天一夜，莫问都待在听风楼。连续三日针灸、药浴，李瑾瑜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
饱睡一觉，莫问神清气爽地走进李瑾瑜房间，身后离魄肩上挂着药箱。
莫问径直走到李瑾瑜床榻前坐下，李瑾瑜看了眼离魄，请他就座，又命小池奉茶。
离魄取下药箱，翻出一个锦盒放到莫问手中，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李瑾瑜看着莫问手中把玩的锦盒，好奇道：“这是什么？”
莫问勾唇，“好东西。”
李瑾瑜越发好奇，“什么好东西？”
莫问眉眼带笑，“你想要？”
李瑾瑜不上当，“什么好东西？”
莫问笑着将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几颗黑不溜秋的药丸。
“什么东西？”
“药啊！”
瞧着那狡黠的笑容，李瑾瑜只觉眉头一跳。
“虽然病人自己放弃了，但医者父母心，我们又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却不能放弃的救治你的。”
“……”知道此次能死里逃生，她费尽了心思，李瑾瑜满心愧疚，“对不起。”
他这边感动半晌，莫问那边却半点不领情面。
从锦盒里取出一颗药丸拿给小池，“以热水冲泡。”
小池接下药丸，刚转身，又听她补充一句。
“把热水端过来，在这里冲泡。”
这几天小池见识了莫问精湛的医术，对她的话早已言听计从。
药丸遇水即化，一杯清澈的白开水眨眼被染成一汪墨汁。
冲鼻的苦味顷刻散发出来。
莫问朝小池伸手，“来，把它给我。”
李瑾瑜看着转手到莫问手心的黑黢黢的墨汁，心底直呼不好。
“来，请吧。”
李瑾瑜对着她笑意盈盈的脸直吸气。
“我才喝完一副药还没消化呢，现在就喝这药，恐不能发挥它的药效，还是留着一会再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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