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靳祈雾的回答就像沈透昨晚做的那场毫无逻辑的梦，上下转场得莫名其妙：“那谁来可怜可怜我呢？”
沈透勾了一下唇。
好吧，她压根就没有在跟他对话。
靳祈雾不知道，在沈透眼里，她现在就像只成了精的猫。
一双眼就像两颗闪闪发光的宝石，鼻尖湿漉漉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
有那么一刹那，沈透真想捧起她的脸颊，揉一揉、捏一捏、搓一搓。
就像他平时对待lumi一样。
可紧接着，靳祈雾憋了一晚上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啪嗒、啪嗒……
直掉进沈透心里去。
沈透的心，突然往下一坠：“怎么了？”
靳祈雾想要止住眼泪，可怎么忍也忍不住。
她索性蹲下身子，放声大哭，渐渐地，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沈透唇线紧紧绷着，耳边风声夹杂着她的哭声，搅得他心神不宁。
沉默片刻，他弯下腰，想要将她扶起。
却不料，冰凉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腰间温热的肌肤。
那一瞬，风声和哭声都在他耳边停下。
沈透一时失神。
直到靳祈雾提高声音，抽噎着念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透手下一紧，迅速收回手，“我……”
不是故意的。
话还没说出口，她继续哽咽着道：“你为什么不要我？”
他为什么不要她？
沈透眼底沉了沉。
他没有不要她。
那只能是……
她说的那个“你”，压根就不是他。
沈透问：“谁欺负你了？”
靳祈雾摇摇头，声音委委屈屈，像极了小孩子：“没人欺负我。”
说着，她注意到沈透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仔细一看，里面，里面好像是蛋糕。
靳祈雾瞬间止住眼泪，眼睛亮了亮。
沈透看到她渴望的眼神，还有那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失笑。
“想吃？”
靳祈雾歪过头，眨巴着眼，答非所问：“今天是我生日哦。”
“我知道。”
靳祈雾这才用力点头，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想吃。”
沈透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起来吧，带你回家吃。”
靳祈雾摇摇头，任性地说：“不要，就要在这里吃。”
沈透微微侧头，和她对视，五秒后，在确认她没开玩笑之后，点了点头。
好吧，陪她疯一把。
他打开蛋糕盒，取出蜡烛，笑问：“想插几根蜡烛？”
靳祈雾比了个“三”的手势，嘴里却说：“两根。”
沈透又斜额看她一眼，最终在蛋糕的左边插了两根，右边插了三根，总共五根。
两人就这样蹲在TESCO门口，给蛋糕插上蜡烛，远远看去，活像两个流浪汉。
沈透用打火机点火，转头看靳祈雾：“许个愿？”
靳祈雾蹲得腿都麻了，酒精还在麻痹着她的神经，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盯着某个方向。
见她没动静，他开口：“祈雾？”
靳祈雾蹲得好累呀，恍惚了很久，才将手举到胸前，闭上眼，她喃喃自语道：“你不要跟她结婚，你跟我结婚，好不好。”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却又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听得沈透的心底蔓延起一片冰凉。
他突然觉得挺好笑，这姑娘居然对着他的蛋糕，许着和别的男人相关的愿。
关键是，还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念出来给他听了。
可是……让她伤心难过、哭成这样的男人，又究竟是谁呢？
许完愿，靳祈雾对着五根蜡烛吹气，却怎么也吹不灭。
沈透看着她吹气的方向，无奈地扶了扶额。
“怎么吹不掉呀……”靳祈雾急得又快哭了，眼眶红红地看向沈透，泪水又滚落一颗，“老天爷是不是不想实现我的愿望呀？”
“……”沈透开始后悔陪这个醉鬼在这里闹。
他叹了口气，试图和这个醉鬼讲道理：“你吹错方向了。”
靳祈雾不理，脑袋往膝盖上一靠，抱着腿自顾自地哭。
沈透看着缩成一团的小人儿，哑然。
他实在见不得女孩子哭，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哄道：“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一贯清冷的声音，在说这句话时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宠溺，尾音拖得有些长。
靳祈雾闻言，突然停止了抽泣。
这哄人的语气，像极了某个渣男。
她咻的抬起头，露出一张厌世的小脸，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满是愠怒。
沈透的腿也蹲麻了，换了个姿势，半跪在她面前。
刚换完姿势，他就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也动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雪白的腿就出现在眼前。
他视线下意识地往上一移，瞬间看到了某个不该看的部位。
脸唰的一红，紧接着又一白，像川剧变脸一样。
他连忙站起来，伸手去扶因为大脑暂时供血不足而摇摇欲倒的靳祈雾。
靳祈雾要甩开他，他没动。
“你放开我！”靳祈雾抬脚，将心里的委屈和怒意迁移，往地上的蛋糕踹去。
整个蛋糕连同还冒着微弱火光的蜡烛一起滚下台阶，翻倒在地。
她扯着嗓子哭喊：“我不要你的蛋糕！你去跟别人结婚啊！你不要管我啊！”
沈透表情寸寸变化，渐渐松开了手。
靳祈雾手上还用着力，沈透在那边松了力。
她这边被惯性带着，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被身后的树绊倒在地，膝盖和手肘着地，被擦掉一大块皮。
她闷哼一声，痛感逐渐蔓延到脑子里。
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抬头看看沈透，又低头看看蛋糕。
脸一点点白了下来。
沈透反应稍慢半拍，连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没事吧？”
“没……没事儿。”
她的手指和脚趾同时蜷起，尴尬得像是能抠出一整座白金汉宫。
意识终于渐渐回拢，靳祈雾终于意识到。
眼前的人，不是祁彻；而是沈透。
地上的蛋糕，不是祁彻送的，而是沈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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