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去活动现场看场地布置，你要不要一起？"
文若烟倚在门框上，指甲无意识地刮蹭着磨砂玻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叶银珠的睫毛突然急促颤动，像被惊动的蝶翅。
"我……这个量化对比还没做完。"她的视线黏在屏幕上，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凝视的东西。
文若烟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叶银珠向来是能用三句话说明白绝不说五句的人，何时学会这般拐弯抹角的推脱？
她今天，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无意中瞥到叶银珠办公桌上的多肉，那蔫头耷脑的样子，显示出一副居然好久都没被叶银珠打理过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凝滞。
叶银珠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猛地抬头与文若烟的四目相对时，扯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半个小时后，我做完就可以陪你一起去。"
她转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那是周文宾送的情侣戒，此刻却戴在了中指上。
文若烟瞥了眼屏幕上才完成十分之一的复杂表格，没有戳破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好。"她轻轻带上门，在闭合的瞬间听见叶银珠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阳光透过全景天窗洒进车内，叶银珠全程盯着手机，拇指机械地滑动屏幕。
文若烟从后视镜看见她第三次把同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指甲油在右手中指剥落成月牙状缺口——那是她焦虑时才会出现的咬指甲痕迹。
"到了。"文若烟故意提高音量。
叶银珠浑身一颤，手机顺着衣服滑落到车座夹缝里。
她弯腰去捡时，文若烟从倒车镜里清晰地看到她的聊天界面：置顶聊天是周文宾，最新消息是【我和文助理正要过来】，后面跟着三个鲜红的感叹号。
文若烟感觉很奇怪：这有什么可提前告知的？难道是叶银珠要见到周文宾太兴奋了？但是她的表情，也不像是很兴奋的样子啊。
更奇怪的是，聊天背景从情侣合照换成了一片空白。
文若烟假装整理挎包，余光看见叶银珠飞快锁屏时，左手无名指有一道浅浅的戒痕。
上周时，那枚戒指还好好地戴在那里。
两人来到场地，文若烟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大半场地已布置完毕，T 台宛如破碎镜面矩阵，2000 块棱形镜片构建出如梦似幻的光影迷宫，霓虹灯光与人造月光交织，科技感十足的装置与古典元素相互碰撞，完美契合品牌 “支离之美” 的主题。
文若烟一边惊叹，一边仔细查看每个角落，心中惦记着哪里可以方便放红酒瓶，却一无所获。
"小心！"周文宾的呵斥声与重物倒地声同时炸响。
文若烟转头看见穿连体工装的男人正踉跄着爬起来，原来，一个工作人员不小心被立柱后的一堆货物绊倒。
周文宾立刻上前，双手稳稳扶起工作人员，脸上却带着不满的神情，语气严厉地说道：“你小心点！”
他一抬头，发现文若烟和叶银珠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立刻换了一种语气：“摔伤了就不好了……”
文若烟感觉周文宾的反应明显不对，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跟这个柱子有关系？
她不露声色地走近柱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又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这里竟是监控盲区。
难道，他是想将动过手脚的红酒瓶放这里？可即便放在这儿，又能有什么用？搞点易燃易爆物？但那根本过不了安检啊……
文若烟眉头紧紧皱起，陷入沉思。
不经意间一抬眼，却见周文宾正带着警惕的眼神看向自己。
文若烟心中一惊，赶忙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对周文宾说：“这场地布置得真是绝了，周经理，你可太有创意了！”
周文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叶助理，过奖了……都是团队的功劳。”
文若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转身走向一旁的叶银珠。
为了缓解尴尬，也想给叶银珠和周文宾留些空间，文若烟笑着对叶银珠说：“我再去转转，你们正好可以约约会。”
叶银珠闻言，给了她一个极为奇怪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她轻声说道：“若烟……”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文若烟没多在意，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便拿出相机向她示意，笑着安慰道：“我去拍拍照。”
随后，她登上楼梯，在她举起相机拍摄穹顶的水晶吊灯时，取景框里突然闪过叶银珠拉得老长的脸。
仔细一看，只见叶银珠和周文宾两人都黑着脸，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文若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两人怎么回事？难道吵架了？”
文若烟无奈地叹了口气，吵架也比知道周文宾出轨强啊……
随即，文若烟惊讶：叶银珠不会是真像顾连成所说，知道周文宾出轨了吧？
但仔细一想，应该不是，或者严谨点来说，顶多是叶银珠察觉到哪里不对，但没有实锤的证据。否则，肯定不止黑脸这么简单。
文若烟轻步走到楼下，脸上迅速换上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朝着周文宾走去，语气轻快地说道：“周经理，今天真是辛苦你啦，这场地布置得超棒，我现在准备回去了。叶姐，我们一起走吧。”
周文宾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回应：“好嘞，若烟，下次有机会再聊。”
这时，叶银珠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走到文若烟身边，眼神里满是急切，嘴上连连说这“好，好……”
周文宾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出场地，叶银珠一直低着头，脚步急促，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她。
文若烟偷偷瞥了她一眼，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这一趟，还真是诡异。
夜色渐深，文若烟跟着司机先将叶银珠送回家，然后才回到顾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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