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氏对外神应该有抗性吧？”
苏无罔带着一丝试探性的意味。
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一滴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沁出，悬浮在空中，那滴血血液仿佛有生命一般，微微蠕动着，在青火中挣扎着。
涂山暮时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滴血，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正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渴望在翻涌————致命的吸引力。
活下去的希望……
苏无罔的指尖轻轻一弹，那滴血便朝着涂山暮时飘去。
带着颓靡腐败气息的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涂山暮时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那滴血。
血液落在他的掌心，冰凉而粘稠，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他的皮肤上蠕动。
涂山暮时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崩塌。
他知道，这滴血是不祥的，是诅咒，但比起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瘟疫”侵蚀一点点腐化、分解，他宁愿选择饮下这滴血。
“饮鸩止渴，甘之若饴。”
涂山暮时低声喃喃说服自己。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将那滴血缓缓送到嘴边。他闭上眼睛，将那滴血彻底吞下。
苏无罔静静地看着他，指尖的青火依旧在燃烧。
涂山暮时的身体猛然弓起，无形的战争正在他的体内肆虐。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某种花瓣触碰到了。
轻柔，却又荆棘陷入血肉。
“快消失了……”
涂山暮时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而虚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正发生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
那滴血的力量，似乎不仅仅是压制外神的侵蚀那么简单。
像是种子，反过来随时会长大，将他吞噬。
涂山暮时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那又如何？至少，他暂时摆脱了“瘟疫”的侵蚀，至少，他还活着。
“甘之若饴……”
涂山暮时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无法回头，但他并不后悔，因为比起成为外神的傀儡，他宁愿选择与魔鬼做交易，这魔鬼又救了他一次。
“是吧？炼情宗李妄生。”
苏无罔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抬起手，指尖的青火缓缓熄灭，他的目光依旧平静。
“现在我是有苏望，希望你能闭嘴。”
“活下去，才有希望。”
苏无罔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他是涂山暮时唯一的选择……这滴血的纯度太高了，但没关系，养出又一个肃帝，苏无罔也能杀死他。
长生树的力量如同狂潮般汹涌，涂山暮时终究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冲击，在理智彻底溃散的边缘昏倒在地。
苏无罔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地上的涂山暮时，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目光扫过涂山暮时身旁那只感染得快死的金云雀。
算了，纯度高就纯度高，救一个也是救，再救一个也无所谓。
他抬起手，指尖一划，一滴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滴落，青火燃尽后，精准地落入金羽雀的鸟喙中。
血液滴入的瞬间，金羽雀的身体猛然一震，原本黯淡的羽毛开始逐渐恢复光泽，血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置。
巨大的鸟搬运起来很麻烦，苏无罔抬手一挥，血肉编织重聚，巨大的鸟身被捏成人形。
阵法撤下，蛇卫只见到两具歇逼的人形。
“抬去我的方舟”苏无罔冷冷吩咐道。
“啊？大人，你这就治好了？”蛇卫甲忍不住开口问。
苏无罔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另一名蛇卫立刻拍了一下同伴的脑袋，低声呵斥道：“闭嘴，懂不懂有苏大人的厉害，药到病除！”
苏无罔沉默地走在前面，眉头微微皱起。他这些蛇卫是不是太活泼了点？
平日里训练得还不够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种时候插科打诨。
果然，还是给它们吃太饱了，闲得慌。
……
青金石墙面上浮动的幽蓝符文，在第三十明灭时，蒸馏瓶里的血液开始第二轮沸腾。
涂山暮时的睫毛颤动，视网膜苏醒看着着奇诡的画面：苏无罔苍白的手指捏着试管，身后巨大的树影混着实验器皿投成一处。
现在那一滴血液正在涂山暮时的脑沟回里生根，开出血色的莲花。
涂山暮时感觉天灵盖泛起细密的刺痛，那是嵌在颅内的印记在收紧——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微笑，对待神明要顺从、尊敬。
不对劲……
涂山暮时感觉到了，这盲目的崇拜，直觉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强装着安然无恙，可惜急促的呼吸声，隐藏不了紧张。
内心的狂信却如潮水般涌动，无法平息。
涂山暮时知道这不正常。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金鱼，满脑子都是拟态成狐狸的人族魔修。
他想要跪下，想要匍匐在地，想要感谢“神明”的赐福。
苏无罔的指尖还残留着试管的凉意，他注意到涂山暮时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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