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掐我做什么？我不就跟你们借点粮吗，为什么同样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就只疼排在前面大的，就光对我看不上眼，每回都专挑我一个人打压！”
李母和李父倒没有关注他说了什么话，而是震惊李大山对他们的态度。
以前他哪敢对他们大声说话过？
硬气了还！
李母气得到处找棍子，最后在门口找到一根扁担，拿起来就狠狠劈在李大山身上，“我让你不敬长辈！我让你不孝顺爹娘！”
“行了！”
李大山被李母拿扁担拍了两下，脊背辣辣的疼，一把将扁担夺过去扔到一边，举起另一只手。
柴刀在微弱的煤油灯灯光下闪着光亮。
他对着李母挥了挥，又对着李父扬了扬，眼球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都是你们逼我的，我再说一遍，给我粮食，要不然今天晚上大家都别好过了！”
李父早在李大山抬起柴刀的时候就“腾”的站起来了，“大山！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还想杀我和你娘两个？！”
李大山低声咆哮道：“我不想杀你们，我只想借粮，为什么你们从来都看不到我这个人？！我一进来都说了要借粮，现在你们问我是不是要杀你们。我说了——我、要、借、粮！”
“你们看不起我，做爹娘的看不起我！”
李母伤心地道：“怎么没看到你了？你小的时候我去集市赶集，买回来一点糖，你几个哥哥我都舍不得给他们吃，就给你一个人。你十岁了我和你爹才让你去赚工分，你去看看别人家，有哪家像我们这么纵着孩子的？！”
“大山啊，你还有没有心，你这样说不晓得会伤我和你爹的心吗？我们对你怎么样，你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我和你爹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来气死我们的吗？”最后那句李母带着质问。
李父在一旁摇着头，一脸的失望，“白养这么一个人了，要是早知道他长大了会这样对我们，当初我就该直接溺了尿桶！养个人都不如养条狗。”
李大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你们难道没对几个哥哥好过吗？晚上偷偷给大哥喂油渣的不是娘你吗？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吧，这些事情我也懒得提了。我只问你们，这些年你们又来过我们家几回？”
“哪回在路上见到我们不是皱眉就是劈头盖脸骂？就连翠荷，嫁给我这些年一天都没过过好日子，再看看四个嫂子，她们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李母顿时警觉，“是你媳妇在你耳朵边乱说了什么？”
李大山立刻回嘴道：“这个关翠荷什么事？你们偏心其他四个哥嫂这件事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也是个人，也长了心长了肺，虽然没读书人那样聪明，但谁对我怎么样我还是清楚的。”
更加意识到父母对自己的偏心之后，李大山就越发觉得柳翠荷对他的感情可贵。
“你们就直接说吧，这粮你们是借还是不借？”
“不借！”李父干脆气道。
李大山举着柴刀一把架在李母脖子上，又问：“你们借还是不借？”
“你还是不是人，这是你娘啊，生你的亲娘！”李父痛心疾首。
“我知道这是我娘啊，我还知道你是我爹呢。但这些年你们怎么样对我们家的，你们自己难道不觉得吗？”李大山边说边哭道。
“你们说疼我，但现在我都饿得已经要活不下去了，好不容易不要脸面了上门来跟你们借点粮，你们问都不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就说一颗米都不肯借。这还算是什么爹、什么娘？”
“我自认这些年不曾对你们两老不好过，反而比四个哥嫂都要孝顺，随你们打随你们骂。你们一发话让我干什么，我一句话都没问就去了。还有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你们在那么多小辈面前打骂，我有哪一次说什么了？”
“还有翠荷，哪回娘你喊她来帮你干活她没来过？过年做年夜饭，几个嫂子都在外面说说笑笑，就翠荷一个人和你在灶房干活……”
李大山越说眼泪越多，到后面一度哽咽得说不出来话。
这番话把李父李母噎得都说不出来话来。
但看他们面上的表情也知道，他们心里是不服而且不满的。
尽管他们真的对其他孩子偏心了，但他们是当爹娘的，他们难道不可以自己做主想宠谁就宠谁？
他们还给了他一条命呢，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了，又给娶了媳妇儿，哪里就像他说的他们如何如何对不起他们一家？
从古至今可没有反过来父母还欠了孩子的道理。
但碍于李大山这把柴刀，加上李大山的这番话也着实戳中了两口老的心窝子，心虚了，便没有底气再开口责骂。
李母颤着嘴皮子，态度软和道：“大山啊，听话，别冲动，别把娘给割伤了。娘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事啊。”
李父沉默了几个呼吸，也道：“不就是粮食吗，我们借给你，不过后面记得还回来。还有，现在就把你娘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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