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周亦辰去到柳沁身边坐下；和四个月前意气风发的那个周亦辰不同，如今，他的脸色多了些情场的失意。
在我的视线中，周亦辰浑然不顾我和叶晚在场，握住柳沁的手说道：“沁沁，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柳沁甩开了周亦辰的手，起身拿上身旁的包包，冷冷地对他说道：“既然你只想我当你的附属品，那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麻烦让一下，我要走了。”
周亦辰的声音陡然提高：“为什么？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为什么你答应了我的求婚，却始终不愿跟我回上海？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的情绪瞬间失控，双手紧紧钳住柳沁的胳膊。
柳沁吃痛地皱起眉头：“你疯了吗？”
我感觉到内心涌起一股愤怒，立刻站起来，朝周亦辰推去，把柳沁护在身后，怒视着他：“有话就好好说，对女人动手算什么男人！”
“滚开，我在和我女朋友说话关你屁事！别忘了，被人看不起，一辈子你都别想再抬起头！”周亦辰的语气带着刺骨的轻蔑。
他的这番话如刀割般刺痛我的神经，压抑感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我努力平复情绪，冷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周亦辰，你不需要对我说这些。我只知道，你在你爸的公司里不过是个经理，享受的只是他给你铺就的优越生活，实际上你也狗屁不是！”
周亦辰脸色愈加阴沉，逼近我：“你TM敢再说一遍？！”
这次，我十分冷静地回应：“说千遍万遍都一样......如果你真的爱她，又何必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是个有灵魂的女人，你觉得只靠金钱就能换来她几十年的灵魂吗？太可笑了！”
周亦辰沉默了，许久，他失魂落魄低下了头，自嘲道：“我终于知道当年她为什么选择的是而不是我......”
“不是她选择了我，一个女人之所以会心甘情愿陪着一个男人，是因为男人让她的灵魂得到尊重和滋养，你所追求的控制和占有，只会让她觉得窒息......你应该比我更懂这些......如果她不渴望自由，当年也不会和家里人闹，从上海跑到广东读书。”
说完，我转过身对着一脸复杂的柳沁说道：“我先回去了，明天的饭局我会准时到场。”
在开门上车之前，我扭头向柳沁的方向看一眼，然后离开了“空城旧梦”餐厅。
......
我依旧回到了老院子，坐在阳台那张藤编摇椅上吸着烟；思索了许久，我给秃男打去了电话。
足足响了一分钟，秃男才接通了电话：“小乐刚睡着，我去阳台跟你打。”
我应了一声，直到电话那头响起风的呼啸声，秃男才对我说道：“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你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只是想问一下，你之前在惠州有没有认识朋友卖二手车的？”
秃男思索了一会：“还真有一个，你要买什么车？”
“五菱荣光吧，现阶段需要一辆代步又能载货的。”
“行，待会我给你推微信过去。”
“好，那我先挂了。”
“等等，听颜姑娘说你那个项目缺钱，我存了有六万块，你给我发个卡号，我给你转过去。”
我心里虽然感激，但还是说道：“她说我缺钱你就信啊，傻不傻，哥们现在兜里可是有七位数存款的。”
秃男毫不留情拆穿我：“老弟，你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夏阳没那么多钱借你，剩下的，除了跟温姑娘还有你姐她们借，我可想不出来谁能借这么多钱给你。”
我无奈叹了口气，道：“张图南，有些事情看破就不要说破，我跟你说实话，其实现在几万块钱对于我来说其实帮助也不大，所以你还是留着给小乐买营养品吧。”
“这……你就不能给老哥一个表现的机会吗？是你挽救了我破碎的家庭，我却无力去回报你，属实心中有愧啊！……”
我打断了秃男，说道：“我帮你，只是因为我恰好看到了你的悲惨处境，同时也佩服你是个真男人，面对那种绝境都没有放弃小乐……还有，你不用觉得亏欠我，如果我是四年前的那个我，我除了能给你一些精神上的安慰，根本没办法真正帮助你。”
张图南沉默了，似乎是在消化我的话语，最后，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你帮我的，没齿难忘，有需要，跟我吱一声。”
刚挂断电话，颜艺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接通后，沉默了片刻，她才问道：“在哪？”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
颜艺和我一阵拉扯，最后才把问题挑出来：“我现在在你民宿里，夏阳和韩烨这俩狗东西不肯告诉我你在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她自己的位置，只是重新将问题抛了回去：“有什么事找我？”
“很久没去“情愿”酒吧喝酒了，去不去喝两杯。”
“不去。”
我的话刚说完，颜艺瞬间挂断了电话，留下了一阵忙音在我耳边回荡。
手机的屏幕渐渐暗下，一阵风吹来，我的耳边沙沙作响，我能看到树叶在黑夜中飘落的轮廓，演绎着生命，诠释着死亡，我想，自己也应该是其中一片叶。
人之所以会怀念从前，不是恍惚间才想起，是一直没忘记，那些难听的话，那些承诺，那些约定，低落在心头，生根又发芽。
太薄了，这叶子，这情意，禁不起推敲。
四年前，我的女人叫柳沁，她算是这里的女主人；树干上是岁月流过，短暂的见证过我们的冬夏，光影交错，好像回忆里的走马灯。
四年后，这里的女主人是温暖，也是我的邻居，但这间院子，却是她的；虽然我一直将邻居标签强加在温暖身上。
她救赎了我，我愿意称她为：女神。
也想听她叫我：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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