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铳！”他不再犹豫，低喝一声。
火铳齐发，铅弹如雨而落，炉主身形疾动，宽刀遮挡，火星四溅。
然铅弹威力极猛，将他手中巨刃震得脱手飞起，在空中凌空旋转，却又被他挥腕重新拉回手中。
傅砚青步步紧逼，招招贴身逼命，炉主却似越战越狂，每一次闪避铅弹的转身，几乎都化作斜劈横扫的杀招，动作衔接间，毫无喘息。
身后，锦衣卫陷入血战。獠牙横飞，劲爪破甲，黑狼疯扑不止。
人影与狼影混作一团，狼嚎混着惨叫，声声不断。
光影如刀，寒芒乍现，皇甫流云的刹刃犹如雷电穿破夜空，直刺扑来的黑狼咽喉。
狼身剧烈一震，庞大的身躯瞬间横移，刹刃紧贴其皮毛，带起阵阵狼毛，刀锋未及深入，冷冽的寒气却已划过其身。
片刻的间隙，岳阑珊的雁翎刀带着风声劈下，刀锋与狼牙交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响声，火花四溅，震得四周空气为之一震。
狼眼闪过一丝惊恐，却仍毫不退缩，暴烈的凶性从未熄灭。
青菀迅捷如蝶，手中匕首带着冰冷的寒芒划破空气，趁着两头黑狼夹击之际，迅速穿行至其间。
匕首精准无比，直接刺入欺身而来狼的腹部，顿时狼吼如雷，凄厉的嚎声撕裂夜空，仿佛痛苦中带着怒吼。
不远处，陆青峯手持的长剑倚在谢忘川身侧。
他眼中冷光一闪，剑尖带着寒风划过空中，狠狠刺入黑狼的后腿，狼身一晃，剧烈疼痛让它瞬间倒地。
身后，谢忘川的刀锋疾如龙，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撕裂风暴的气息，刀光霍霍，群狼竟被他的气势震慑，不敢贸然上前。
石门后数双幽绿的狼眼在光影中闪烁，像无尽的星辰在夜空中悄然升起，源源不断的黑狼自门内蜂拥而出。
通道里，唯有叶灵筠，泰然自若，岿然不动，目光沉静，死死盯着炉主每一式出手，瞳中光芒暗沉如墨，仿佛墨线沉入水底，不见涟漪。
他不是在看战斗的招数，而是在看，这具皮囊之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炉主已然完全脱去初时的守势，整个人像是从漆黑炉底里烧出的剑锋，越烧越亮，越亮越快。
他一记掌锋逼退傅砚青，脚下却不止步，反而向前半步，身形前倾，肩膀微沉。
烈焰翻卷，炉主身影在火光中几乎无法捕捉。
傅砚青刀势已然沉至极点，刃背流转寒光，斩落时，卷起的是身后山壁的石屑。
可对方只是侧身一让，那截刀光便斜斜掠过空处，未及他衣角分毫。
炉主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仅一拧，傅砚青便闷哼一声，整条臂骨发出轻响。
“喀啦——”
傅砚青身形暴退，左肩衣袍已被撕裂，血痕深及皮肉。那一瞬，他险些没能保住整条手臂。
“好快的身法。”傅砚青咬牙，手指剧烈颤抖，却仍将长刀横于胸前。
炉主却像未曾动过般，负手立于火光之中，衣袂下垂，鬓边垂发隐入暗色火线。
他未出声，只将一只手缓缓抬起，下一瞬，十指微张，一掌劈空而下。
“砰——！”
地面炸裂，一道掌印深陷石上三寸，傅砚青脚下乱石崩飞，被迫再次后跃，身形踉跄，气息急促。
叶灵筠的眸光却未动。他站在侧处，未插手，也未劝阻。目光落在那掌印上的碎痕，似在从那交锋的间隙中推敲某种秩序，某种规律。
——手中明明有刀，为什么会要用掌？
“他这是在……”叶灵筠缓声道，“在……试探这具身体的极限。”
傅砚青已然察觉了他的意图，侧身避让，却还是慢了半拍。
炉主手掌贴着他臂弯挥斩而下，若非他反应极快，这一掌便会直接劈断他的肘关节。
刹那之间，一道气浪横冲而出。
叶灵筠袖摆翻飞，双手劲气汇聚，挥掌隔空推出！
气浪狂涌，将傅砚青从炉主掌下硬生生推出丈余之外。
傅砚青踉跄着撞上墙壁，面色发白，冷汗已透背脊。
炉主眼神一顿，抬眸看向叶灵筠。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锋。
那一刻，仿佛连石室内灼灼不熄的火光都短暂停顿了气息。
没有情绪，没有反应，也没有一句话。
炉主静止片刻，忽然一个闪身，身形一转，跃入石门之内，动作快得几乎只剩浅浅一道火光拖影。
“砰！”
石门重重闭合，将余下所有气息隔绝门外，通道内狼嚎渐渐消停。
一片狼藉中，鲜血肆意蔓延，在地面汇聚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傅砚青靠在墙边，胸口起伏如锤，血从指缝中滴落。
叶灵筠缓步而前，低头看了他一眼，手指探向他胸口脉门，略作停顿。
傅砚青，抬头咳出一口血，喉咙嘶哑：“……他再快半寸，我这条胳膊就废了。”
叶灵筠未应，只是走向那扇石门，指尖轻轻搭在门纹之上，触感冰冷。
掌心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震动，像是里面还残留着炉主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那一刹，他眼底的黑光沉沉，如冰湖沉渊，暗得见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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