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金色的方格。林乔站在新公寓的厨房里煮咖啡，望着窗外小区花园里嬉戏的孩子们。一年前，她还挤在那间潮湿的一居室里为房租发愁，如今这个两室一厅的公寓有明亮的厨房、独立的书房，还有小雨梦寐以求的小阳台。
"妈妈！我的颜料呢？"小雨的声音从阳台传来。八岁的孩子长高了不少，蓝色连衣裙换成了工装背带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脸上还沾着昨天画画留下的水彩。
"在你书桌第二个抽屉。"林乔端着牛奶走过去，"今天不是要去少年宫领奖吗？要不要换条裙子？"
小雨正专注地涂抹画板，头也不抬："不要，裙子画画不方便。"她突然转身，绿色颜料蹭在林乔的白衬衫上，"妈妈你看！我画了我们的新家！"
画板上是夸张变形的公寓楼，每个窗户里都有小人：有的在做饭，有的在看书，最顶层的窗户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紧依偎。林乔注意到小雨给每户人家都画了完整的爸爸妈妈和孩子，只有她们家的窗户里，是两个相依的背影。
"评委老师说我的画有'独特的视角'。"小雨歪着头，"妈妈，什么是视角？"
林乔蹲下身，轻轻擦掉女儿脸上的颜料："就是你观察世界的方式。"她指向画中她们的背影，"为什么只画我们的背面？"
小雨眨眨眼："因为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看前面的风景啊。"
门铃响了。快递员送来一个扁平的包裹，寄件人栏写着"财经大学财务处"。林乔拆开一看，是装裱精美的注册会计师证书——上周刚通过的终极考试。
"妈妈好厉害！"小雨踮脚把证书挂在客厅墙上，旁边就是她去年获得的儿童绘画比赛一等奖奖状。两样东西并排挂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走吧，小画家。"林乔拿起车钥匙，"先去领你的新奖，然后庆祝妈妈拿到证书。"
少年宫的颁奖现场比想象中隆重。小雨的作品《我和妈妈的世界》获得"全市少儿艺术展"低年级组金奖。当主持人念到名字时，小雨却突然怯场，死死抓着林乔的手不放。
"还记得你第一次参加幼儿园画画比赛吗？"林乔在女儿耳边低语，"当时你勇敢地站上台，说'这是我妈妈'。"
小雨深吸一口气，松开林乔的手走向领奖台。聚光灯下，孩子的声音清脆坚定："这幅画是我和妈妈搬家那天画的...虽然我们家只有两个人，但妈妈给了我全世界的爱。"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林乔看见几位妈妈悄悄抹眼泪，其中包括曾经嘲笑过她的李浩母亲。
颁奖结束后，小雨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用奖金买的！送给妈妈的会计师礼物！"
盒子里是一个高级计算器，按键触感扎实，显示屏宽大清晰。林乔想起一年前那个摔碎的存钱罐，和手心被割破还要帮她凑比赛费的小女孩，眼眶发热。
"妈妈，你怎么哭了？"小雨慌乱地用袖子擦她的脸。
"因为太高兴了。"林乔紧紧抱住女儿，"走，我们去吃大餐！"
餐厅里，林乔的手机响了。是幼儿园王老师发来的家长会邀请，特别注明希望她分享单亲家庭育儿经验。一年前那个在家长会上如坐针毡的自己，如今竟成了被请教的榜样。
家长会当天，林乔穿着得体的西装套裙走进幼儿园。教室布置焕然一新，墙上挂着孩子们的作品，小雨的获奖画作被放大摆在最显眼位置。
"林女士，"王老师热情地迎上来，"您的座位在第一排。"
台下坐满了家长，包括曾经对她冷嘲热讽的那些人。林乔平静地讲述这一年的经历：如何平衡工作与育儿，怎样与孩子沟通单亲家庭的问题，社区互助会给予的帮助...
"最重要的是，"她看向教室后排的小雨，"让孩子明白，家庭的形式不重要，爱才是根本。"
提问环节，李浩妈妈第一个举手："那个...单亲孩子被嘲笑时，该怎么处理？"
林乔微笑："我告诉小雨，每个家庭都不一样。有的多一个人，有的少一个人，但爱的分量没有差别。"
会后，几位妈妈围住林乔咨询社区互助会的事。王老师悄悄递来一张名片："我表姐开的培训机构在招财务主管，待遇不错，考虑一下？"
回家的路上，小雨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突然转身问："妈妈，我现在可以告诉别人我爸爸不在了吗？"
林乔心头一震："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李浩说，他妈妈告诉他，我爸爸一定是死了才会不要我。"小雨平静得不像个八岁孩子，"但我知道不是的。爸爸只是...迷路了。"
林乔蹲下身，与女儿平视："你可以告诉别人任何你觉得舒服的说法。重要的是，你知道妈妈永远在这里。"
小雨点点头，突然指着天空："看！风筝！"
蔚蓝的天空中，一只红色风筝正乘风而起，越飞越高。林乔想起小雨画中那两个看风景的背影，突然明白，或许有些缺失永远无法弥补，但眼前的风景，已经足够美好。
当晚，林乔在小雨睡后整理书房。书架上摆着崭新的会计专业书籍，抽屉里是各种缴费单据和银行流水——再也不用为房租发愁了。她翻开日记本，写下今天的感受，却从本子里掉出一张小雨画的便签：一个扎马尾的女人站在舞台上，下面画满了鼓掌的小人。便签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是我的英雄。"
窗外，春风轻拂，阳台上小雨种的向日葵冒出了嫩芽。明天，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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