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就这样开启了一边带娃一边摆摊的日子，忙碌又充实。
人民公园离家近，两人便轮流换班，一人去摆摊，一人在家照顾坨坨。
说来也怪，坨坨似乎天生就和兰舒亲近。
兰妮带他的时候，他总是哭哭啼啼，小脸憋得通红，可只要一到兰舒怀里，就立马安静下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如此一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兰舒在家照看孩子，兰妮去守着摊位。
兰舒还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再忙夜校的课都不能耽误，之前来回步行实在是浪费时间，有了自行车省了很多事。
以往上课兰舒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可这一周，她却每次都踩着点冲进教室。
一下课，铃声还没响完，就像离弓之箭一样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苏逸飞好几次想找兰舒说说话，可每次都扑了个空，连个影子都抓不着。
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兰舒每天早上给坨坨换衣服的时候，都觉得这小家伙又比昨天可爱了几分，那肉嘟嘟的脸蛋，莲藕似的小胳膊小腿，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捏一捏。
姐妹俩的生活彻底围绕着坨坨转了起来，偶尔天气好，她们也会带坨坨出去透透气。
一到摊位上，其他摊主都围过来逗孩子，你一句我一句，“这是谁家的娃呀，长得真俊！”
兰舒总是笑着敷衍过去，“亲戚家的，放我这儿带几天。”
转眼就到了去顾家的前一天晚上，兰舒坐在床上，开着台灯，手里拿着剪刀，认真地裁剪着旧衣服。
她想多给坨坨做几块尿戒子，想着顾晶晶才过头七，她父母肯定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这些细节怕是顾不上。
自己多做一些，孩子万一拉了尿了，也能有备用的，不至于手忙脚乱。
一个多月大的孩子，皮肤娇嫩得像豆腐，碰一下都怕破了。
现在是八月末，虽说已经是晚夏，但中午的太阳还是毒得很，尿戒子要是不勤换，孩子的小屁股就容易红。
还记得刚把坨坨抱回家那天，他的屁股就红红的，看着让人心疼。
这一周兰舒可没少花心思，每次给坨坨洗完屁股，都仔细地扑上痱子粉。
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坨坨的小屁屁又白又嫩，弹弹的，兰舒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咬一口。
坨坨在床上睡得正香，小脸蛋红扑扑的，嘴角还时不时咂巴一下。
兰舒坐在台灯下，又是剪又是缝，活脱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那画面真有几分“慈母手中线”的味道。
兰妮稀罕地轻轻摸着坨坨的小手，忍不住伤感地叹了口气，“姐，能不能别把坨坨送走啊？”
兰舒抬起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送走谁养啊？你这么喜欢，等开学你带去学校好了。”
“我倒是想……”兰妮爱不释手地捏着坨坨绒嘟嘟的小手，还不死心，“姐，你想想，当时张娟那副恨不得把坨坨掐死的样子，你把孩子送回去，他们还不得把他送人？既然横竖都要送人，不如就送给我们呗！”
“你听听自己说的话现不现实？你马上就要开学了，等你去了市里，这孩子不得我一个人带？而且我和你美华姐马上就要开店了，到时候忙得脚不沾地，带个这么小的孩子，我还能做成什么事？”
兰妮心知肚明，坨坨留在她们这儿养完全不可能。
可她实在是太舍不得了，她太喜欢坨坨了，只能说坨坨没有托生到好人家，要是坨坨是三姐亲生的该多好。
这么想着，她抬眼看向认真穿线的兰舒，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真觉得坨坨的眉眼和三姐有几分相像。
这一晚，姐妹俩都没怎么合眼。
兰舒嘴上虽说一直拒绝养坨坨，可心里也是万分不舍。
她也不是没幻想过留下坨坨给自己养，但也只是幻想，根本不可能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兰舒抱着孩子，兰妮拎着一大袋尿戒子、坨坨没喝完的奶粉、奶瓶还有小玩具，怀着满心的不舍，来到了顾家门口。
门敲了十几下才被打开，看到张娟的那一刻，兰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张娟，和之前那个知性精致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衫，头发乱得像个鸡窝，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神空洞又无神，仿佛丢了魂儿。
张娟看清来人后，愣了好一会儿。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兰舒怀中的孩子时，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像发了疯似的，猛地伸手去抢坨坨。
兰舒本就是来还孩子的，可看到张娟这副粗暴的样子，下意识地将坨坨紧紧护在怀里，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娟彻底失控了，她一边疯狂地扑上来抢孩子，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就是因为这个杂种！就是因为他，晶晶才想不开的！都怪他！没有他，晶晶也不会自杀！我要摔死他！！我要摔死他！！！”
兰舒抱着孩子迅速跑下台阶，兰妮赶忙挡在姐姐和坨坨身前，生怕张娟冲过来伤到坨坨。
兰舒将孩子护得紧，坨坨倒是没哭没闹。
这时，顾长海从屋里跑了出来，连拖鞋都没换，冲过去就像拖垃圾袋一样，把张娟扯回了屋子，随后“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张娟在屋里不停地砸门，“砰砰”声震得人心惊肉跳，她的喊声也跟着传了出来：“摔死他！我要把这个杂种摔死！”
兰舒惊魂未定，紧紧地将坨坨护在怀里，警惕地盯着一脸平静的顾长海。
顾长海堵在自家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下的兰舒和兰妮，目光又落在了坨坨身上。
“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兰舒本来想说把你们的外孙还回来，但看见张娟那样，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见兰舒不说话，顾长海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冰冷：“我警告你们，顾晶晶生前清清白白，没有和任何男人有染，更别提生孩子了。你要是再来污蔑晶晶生孩子，我就报警抓你。”
兰舒和兰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疑惑与震惊。
这时，兰舒注意到对门邻居悄悄开了一道门缝。
原来是在掩耳盗铃。
兰舒不屑地哼笑一声，冷冷地直视着故作平静的顾长海，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
顾长海愣了一下，随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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