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奶罐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赖诗瑶盯着裂纹组成的经纬度坐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烫伤。
郝逸辰的银镯还在震颤，碎落的菌丝结晶在月光下泛着淡青色荧光，像极了二十年前襁褓里那枚发霉的护身符。
“慈水路146号，”郝宇轩的钢笔尖戳穿了纸页，墨迹在“有机茶含氮量0.38%”的数据上晕染开血滴状痕迹，“茶研所火灾废墟里挖出的婴儿襁褓，和你的DNA报告误差值只有0.7%。”
窗外传来茶树被夜风撕扯的呜咽，赖诗瑶摸出帆布包里的铁皮奶糖盒。
生锈的盒盖上还粘着半张泛黄的卡通贴纸，那是她在孤儿院废墟里找到的唯一遗物。
郝逸辰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腕，银镯撞在桌角迸出火星，投影在墙上的胶卷画面突然闪现出戴着金丝雀胸针的女人背影。
“明早八点，”她掰碎第三块方糖扔进冷透的红茶，糖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惊飞了窗外偷听的伯劳鸟，“我要在茶园开放日挂满这种奶糖盒，每个盒盖内侧都刻着当年的火灾调查报告。”
凌晨三点的检测室里，烘干机正在哀嚎。
郝宇轩扯松领带，把光谱分析仪对准从菌丝样本里剥离的金属碎屑：“七年前收购茶研所地块的茂林集团，上个月刚注册了新型速溶茶专利。”他突然用镊子夹起碎屑对着台灯，那些棱角在光线下折射出孔雀绿的暗纹——与赖诗瑶襁褓残片上的锈迹如出一辙。
茶园铁门被晨雾濡湿时，第一波谣言已经顺着送奶车的轨迹蔓延。
卖豆腐的阿婆掀开蒸笼，蒸汽里浮动着“农药超标”的窃语；送报少年单车轮碾过满地爬山虎，车筐里《茗报》头版赫然印着“致癌物疑云”的标题。
“这是要逼我们亲手剪断茶树的喉咙。”老茶农陈伯攥着枯叶般簌簌发抖的订单，二十八年陈的紫砂壶在他脚边摔成六瓣。
赖诗瑶蹲下身捡起壶嘴，发现内壁茶垢竟拼出半枚残缺的金丝雀图案。
郝逸辰的应援车队在晌午冲破谣言筑起的藩篱。
三十辆应援巴士喷绘着茶园全景，顶棚LED屏滚动播放他凌晨潜入质检局的直播录像。
当镜头扫过某个档案柜里标着“慈水路146号”的密封袋时，蹲守的粉丝们突然发现偶像腕间的银镯正在诡异共振。
“不是农药，是有人往烘干机里投了铯盐结晶。”郝宇轩把平板电脑摔在董事会桌上，三维建模图显示污染物扩散轨迹最终指向城西某栋玻璃幕墙大厦，“茂林集团上周订购的工业铯，足够让整个产茶区的检测仪集体跳闸。”
暮色降临时，赖诗瑶站在晾青架上俯瞰躁动的茶田。
二十年前的奶糖包装纸在竹匾里沙沙作响，每张糖纸背面的卡通图案拼起来，竟是茶研所旧址地下室的通风管道图。
她摸出郝逸辰偷偷塞给她的后台通行证，荧光印章在夕阳下显影出“金丝雀VIP休息室”的字样。
山脚下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三十六个奶糖盒在警戒线外齐齐弹开盒盖。
夜风卷着陈年调查报告的碎片飞向茶研所废墟，其中某张泛黄的监护人签名栏里，“林茂森”三个字的最后一捺，正与她襁褓里那枚金丝雀胸针的尾羽弧度完美重叠。
晨雾还未散尽，赖诗瑶已经攥着检测报告站在"沁香茶行"门口。
玻璃橱窗倒映着她发白的唇色，昨夜用茶水粘好的发梢又翘起几缕。
第五个穿貂皮大衣的贵妇把茶叶罐砸在她脚边，碎瓷片弹起来划破了帆布鞋的系带。
"农药超标的脏东西也敢拿来赔罪？"贵妇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玻璃柜台上，"我女儿喝了你们家茶住院三天，化验单上白纸黑字......"她突然噤声，因为赖诗瑶正蹲在地上捡茶叶末，沾血的指尖在碎瓷片上刮下些褐色结晶。
茶行老板突然把卷帘门拉下半截："赖小姐回吧，今早又收到七封律师函。"他扔出来的信封擦过赖诗瑶耳畔，封口火漆印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孔雀绿色——和茂林集团商标上的尾羽纹路一模一样。
郝逸辰的电话在裤袋里震了第三次，赖诗瑶终于摸索着按下接听键。
应援巴士的喧闹声从听筒里涌出来，混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别碰那些退回的茶叶罐，封口锡纸内侧有......"电流杂音突然吞没了后半句，她只来得及瞥见脚边某个茶叶罐的锡封正在缓慢渗出淡青色液体。
仓库后巷的霉斑在正午阳光下蒸腾出酸涩气息。
赖诗瑶用银镯子撬开第七个退货箱，指甲盖大小的微型发射器从茶饼缝隙滚落，红灯每隔五秒闪烁一次。
二十米外的垃圾箱突然爆开，飞溅的烂菜叶里藏着半张被酸液腐蚀的货运单——收货地址赫然是茂林集团物流中心。
"他们往茶饼里埋信号干扰器。"她对着视频里的郝宇轩举起货运单，仓库顶灯突然滋滋作响，监控镜头应声爆出火花，"客户收到的检测报告都是伪造的，真正超标的铯盐结晶全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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