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地陷？方圆数十丈？
林萧肃心中猛地一沉，随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不是普通的地陷！那是祭坛！是烈风部落的老巢！
成功了！刘三刀他们成功了！他们捣毁了那个邪恶的祭坛！
巨大的喜悦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让他几乎想要仰天长啸。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在下一刻变得无比凝重。
成功捣毁祭坛，固然是天大的好消息，但紧随而来的，是更深的危机感！
黑山部落围城，本就是为了掩护祭坛的仪式。如今祭坛被毁，动静如此之大，黑山部落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明白，自己被耍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目标已经暴露并被摧毁！
失去了“圣物”和烈风部落支持的黑山大汗，会作何反应？
答案不言而喻。
他会将所有的怒火，所有的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朔方城上！接下来，将是黑山部落最疯狂、最不计代价的报复性猛攻！
留给朔方城的时间，不多了！
斥候带来的消息，既是胜利的号角，也是决战的警钟！
林萧肃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再次投向城下依旧汹涌的敌军，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坚定。
“传令！”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战场的冰冷力量，“命李明、王定邦各率本部预备队，即刻增援北门！告诉他们，半个时辰内，北门若失，提头来见！”
“命张弛，将所有剩余的火油、猛火油，全部集中到北门！城内所有还能动的壮丁，上城协助搬运滚石！”
“告诉所有将士！”林萧肃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般在城头炸响，盖过了喧嚣的喊杀声，“援军将至！京城的援军已在路上！给我死守！守住朔方，加官进爵，赏银万两！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虽然知道京城援军远水解不了近渴，但此刻，必须用这个消息来提振濒临崩溃的士气！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士兵，那些原本疲惫麻木的眼神中，果然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一丝名为希望的光亮。
林萧肃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刀柄上粘稠的血液仿佛带着温度。
最后的决战，来了！
他不知道刘三刀那边具体情况如何，还剩下多少人，是否拿到了“圣物”。但眼下，他必须守住这座城，为刘三刀他们的回归争取时间，也为自己，为大乾，守住这北境的门户！
城下，黑山部落的号角声变得更加凄厉、更加急促，仿佛感受到了城头陡然升腾的战意，攻势愈发疯狂。
血与火的交织中，朔方城的命运，悬于一线。
斥候嘶哑的呐喊如同投入滚油中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林萧肃心中早已酝酿的疯狂计划。地陷！祭坛毁了！刘三刀他们成功了！
巨大的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冰冷的现实。黑山部落的报复，将会是毁灭性的！
“大人！北门快顶不住了！”李明浑身浴血，盔甲上插着三支箭矢，声音嘶哑地吼道，“狗日的黑山蛮子跟疯了一样！”
城下，黑山部落的攻势果然变得更加狂暴，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这座顽抗的城池上。绿色的毒液罐子如同冰雹般砸落，带着火焰的箭矢遮天蔽日，城墙上的守军成片倒下。绝望，如同瘟疫般在残存的士兵中蔓延。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就是玉石俱焚！
林萧肃双眸之中，金光陡然一闪！【破妄之眼】！
刹那间，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剥去了层层伪装。喧嚣混乱的战场变得条理清晰，黑山部落看似密不透风的阵型中，几处兵力调度的凝滞点、防御的薄弱处、以及隐藏在重重护卫之后，那顶象征着最高指挥权的华丽帅帐，都如同黑夜中的灯火般，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底！
甚至，他能“看”到，一条蜿蜒曲折，却避开了大部分精锐阻拦，直插帅帐心脏的最佳突击路线！
赌一把！
与其困守孤城，被活活耗死，不如主动出击，冒险一搏！擒贼先擒王！
这个念头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烧遍了林萧肃的全身。血液在沸腾，一种久违的，属于猎食者的兴奋感让他几乎战栗。
“李明！王定邦！”林萧肃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响彻城头，“还能战否？！”
李明和王定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随即是毫不犹豫的决绝。他们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嘶声道：“愿随大人死战！”
“好！”林萧肃目光如电，扫过身边残存的锦衣卫亲卫和那些眼神麻木却依旧死死握着兵器的边军老卒，“传我将令！所有还能拿起刀的弟兄，北门城下集合！老弱伤残，死守城头！”
命令如同石破天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出城？这个时候出城？这不是找死吗？
“大人，三思啊！”张弛急忙劝阻，“城外数万敌军……”
“没有时间三思了！”林萧肃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要么憋屈地死在城里，要么跟我杀出去，搏一条生路！愿意跟我赌命的，拿起你们的刀！”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疲惫不堪的脸庞。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片刻后，一名独臂的老兵，默默地将绑在断臂上的布条咬得更紧，捡起地上半截断刀，站到了林萧肃身后。
“算俺一个！”
“还有我！”
“娘的，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越来越多的士兵，被林萧肃那股近乎疯狂的决绝所感染，眼中重新燃起了血性。他们丢掉了恐惧，丢掉了绝望，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悍勇。
很快，北门城楼下，一支不足千人的队伍集结完毕。他们装备残破，人人带伤，体力早已透支，但眼神却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闪烁着慑人的寒光。这里面，有林萧肃带来的锦衣卫精锐，更多的，是朔方城土生土长，与黑山部落有着血海深仇的边军老卒。
“弟兄们！”林萧肃站在队伍最前方，绣春刀斜指地面，刀尖上的血珠缓缓滴落，“城外，是黑山蛮子的帅帐！擒住黑山大汗，朔方城就能活！你们的家人就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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