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的穿堂风卷着纸钱掠过楠木棺椁，林玄薇在漆黑中数到第七声更鼓时，指甲终于抠穿了锦缎内衬。腐臭味混着楠木香直冲鼻腔，她摸到棺底凹凸的刻痕，就着月光辨认出那行公式时，喉头猛地涌上腥甜。
C?H?N?O?——这分明是硝化甘油的分子式。
"娘娘...娘娘真的回来了！"外间突然炸开小宫女的尖叫，铜盆坠地的脆响里，林玄薇听见德妃特有的软缎绣鞋碾过青砖的沙沙声。她迅速将解毒丹塞回舌下，后颈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是把嵌着红宝石的匕首，正抵在她第七节脊椎。
"姐姐这手金蝉脱壳，当真比南疆巫蛊精彩。"德妃的蔻丹刮过棺木，鲜红甲片在月色下泛着石墨烯特有的金属光泽，"就是不知这西洋镜，还能演到几时？"
林玄薇在黑暗中勾起唇角。三个时辰前她刚用曼陀罗汁液伪造尸斑时，就发现这具身体对颠茄碱异常敏感，此刻耳畔传来的不止德妃，还有三道深浅不一的呼吸——东南角梁柱后藏着个练过龟息功的，西窗棂外有两人靴底沾着御花园特有的龙脑香。
"妹妹可知，西洋镜最妙处不在演，在照。"她突然翻身扣住德妃手腕，藏在袖中的防狼喷雾直射对方双眼。德妃惨叫着后退时，林玄薇顺势滚出棺椁，腰间的孝带恰好缠住扑来的暗卫脚踝。
灵堂顿时乱作一团。白幡被扯落的刹那，林玄薇瞥见铜镜里浮动的影像：二十一世纪实验室的应急灯在镜面深处明明灭灭，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记录数据。她冲向镜子的瞬间，七皇子萧珏突然从帷幔后跌出，掌心被碎瓷割破的血珠飞溅上镜面。
滋啦——
诡异的蓝光中，铜镜显现出DNA双螺旋结构。萧珏耳后的鳞状胎记突然发热，林玄薇抓住他手腕时，竟在脉搏处摸到微型芯片特有的凸起。少年惊恐的瞳孔里，她看见自己背后缓缓浮现的机械臂虚影。
"护驾！护驾！"殿外传来羽林卫的呼喝。林玄薇扯下灵幡裹住萧珏，抬脚踹翻长明灯。灯油泼洒的瞬间，她从袖中抖出镁条——三日前用双生镜带回的实验室物资，此刻在石砖上擦出刺目白光。
"天罚！这是天罚啊！"冲进来的侍卫被强光晃得失明，林玄薇趁机拽着萧珏撞向铜镜。预料中的剧痛没有来临，镜面竟如液态汞般泛起涟漪，她最后听见的是德妃扭曲的尖叫："妖后！那镜子里有鬼！"
冰凉触感漫过口鼻时，林玄薇在镜中世界看到了颠覆认知的景象：无数青铜齿轮在天穹咬合转动，御花园的湖泊是发光的电路板，而萧珏正在量子态与实体间闪烁。少年伤口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银色的纳米机器人。
"母后..."萧珏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浮现出全息投影般的北疆地图，"儿臣的眼泪，能打开地宫里的..."
轰隆！
惊雷劈中灵堂金顶的刹那，现实与镜像世界轰然重合。林玄薇摔在满地狼藉中，掌心黏着片烧焦的宣纸——是萧珏情急中塞给她的，上面用隐形墨水画着与棺底公式对应的炼金阵图。
殿外传来皇帝仪仗的鸣鞭声，林玄薇将图纸塞进孝衣夹层。当她扶起瑟瑟发抖的萧珏时，少年忽然在她耳边低语："寅时三刻，双生镜西偏十五度。"
铜镜此刻已恢复寻常，只是镜框的夔龙纹变成了衔尾蛇。林玄薇摸着袖中烧剩的镁条，突然想起实验室里总爱念叨《周易》的老教授——那棺底的化学公式，分明是他惯用的速记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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