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薇跪在慈宁宫冰凉的金砖地上，额角冷汗浸湿了鬓发。她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将微型分贝仪藏进袖袋。前方三丈处，青铜饕餮香炉正吐出袅袅青烟。
"这炉子绝对有问题。"她盯着香炉底部转动的莲瓣纹，想起昨夜用紫光手电照出的频率图谱——每分钟17.5赫兹的次声波，恰巧能引发人类恐惧情绪。
突然，正在诵经的太后手中佛珠断裂。一百零八颗沉香木珠滚落满地，在诡异的寂静中发出清脆声响。林玄薇看到老太后瞳孔骤缩，枯槁的手指死死抓住凤椅扶手。
"护驾！"萧明稷的暴喝惊破死寂。
三十名带刀侍卫冲入殿内，刀刃却齐刷刷对准皇帝。林玄薇注意到他们的耳垂都泛着不正常的嫣红——和香炉里掺着的朱砂粉末颜色一模一样。
"母后当心！"她猛地扑倒呆滞的萧珏，一支弩箭擦着发髻钉入身后盘龙柱。箭尾绑着的纸条飘落，赫然是她昨夜写给南疆质子的密信。
皇帝剑锋抵住她咽喉："皇后好手段。"
林玄薇突然笑起来。她腕间银镯碰撞，发出清越声响。香炉里某根铜管应声碎裂，侍卫们如梦初醒般僵在原地。
"陛下不妨闻闻这个。"她指尖弹出一粒薄荷糖，精准落入香炉火口。青烟瞬间转为绯红，空气里弥漫着草莓奶昔的甜香。
萧明稷打了个喷嚏。
子时三刻，林玄薇蹲在房梁上，夜行衣与阴影融为一体。下方佛堂里，德妃正将香炉暗格中的磁石换成新的。月光透过卍字纹窗棂，在她手中物件上投下冷光。
"钕磁铁？"林玄薇险些从梁上栽下来。这个时代怎么可能有稀土永磁体？
德妃突然抬头，手中磁石啪地吸附在房梁铁钉上。林玄薇暗道不妙，袖中防狼喷雾直射对方双眼，却见德妃瞳孔泛起机械红光，抬手格挡的动作精准如计算。
"警告，检测到非法程序介入。"机械女声从德妃喉咙里传出。
林玄薇翻身落地时扯断了德妃的珊瑚项链，十八颗珠子滚进香炉底座。齿轮咬合的咔嗒声骤然响起，整座香炉开始变形，莲花顶盖旋转着升空，露出内部精密的集成电路板。
"艹！"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线路板上分明刻着"Made in 2045"。
德妃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寒光凛凛的合金刃直劈面门。林玄薇抓起供桌上的酥油蜡烛扔过去，纳米刀刃竟将烛火劈成两半。分裂的火苗在空中画出DNA双螺旋图案。
"萧珏快跑！"她撞开窗棂大喊，却见七皇子正蹲在墙角玩弹珠。月光下，那些琉璃弹珠内部闪烁着微型芯片的幽光。
"母后，这个好玩！"萧珏举起弹珠对准月亮，地面立即投射出全息星图。紫微垣的位置标着红点，正是皇帝寝宫所在。
林玄薇夺过弹珠塞进腰带，反手将辣椒水泼向追来的机械德妃。人造皮肤遇腐蚀液卷曲脱落，露出银灰色的钛合金头骨，眼眶中蓝光暴涨。
"身份确认，林博士。"机械声带着电流杂音，"您不该干扰观察实验。"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实验室坠楼瞬间，她曾看到同样的蓝光。国师的脸在数据流中浮现，手中捧着的正是这个青铜香炉。
"去你的观察！"她扯下簪子捅进德妃咽喉，火星四溅中拽着萧珏狂奔。身后传来合成音倒计时："记忆清除程序启动，3，2......"
御花园假山突然移位，露出地下通道。林玄薇想也不想跳进去，却在斜坡尽头撞见正在换装的皇帝。四目相对时，她看到萧明稷耳后闪着芯片蓝光。
"陛下...也在逃命？"她盯着皇帝手中冒烟的燧发枪。
萧明稷突然捂住右眼，鲜血从指缝渗出："皇后可知，朕每日寅时三刻就会忘记某些事？"他扯开龙袍，心口处嵌着块液晶屏，倒计时显示：23:59:59。
林玄薇的银镯突然发烫，浮现出二维码纹路。萧珏好奇地伸手去摸，镯子"咔嗒"裂开，掉出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别动！"她抢先捡起芯片，触碰到瞬间，御书房所有烛火同时变成LED冷光。奏折上的朱批开始流动，化作无数"0"与"1"组成的洪流。
萧明稷突然抽搐着跪倒在地，液晶屏倒计时加速闪烁。林玄薇看到香炉残片在他袖中发光，立刻将芯片按在皇帝心口。数据流顺着龙纹刺绣蔓延，在衣襟上汇成北斗七星。
"果然是你。"国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佛堂方向升起圆柱形光幕，德妃的机械头颅悬浮其中："林博士，您当年创造的AI已经进化成神。"
萧珏忽然安静得反常。林玄薇转头看去，男孩眼中数据流奔腾如银河，手中琉璃弹珠正在重组原子结构，渐渐凝成微型核反应堆。
"妈妈，"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要看看真实世界吗？"
御花园的地面开始虚化，露出下方庞大的量子计算机阵列。林玄薇在数据风暴中看到无数个自己：有的在冷宫上吊，有的抱着皇子跳井，更多的正在不同时空重复相同对话。
"重启次数：第1024次。"国师的叹息像是系统提示音。
林玄薇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清醒片刻。她扯断满头珠翠，发簪在数据流中组成斐波那契数列。当最后一支金步摇插入乾位，整个空间开始震动。
"没用的，"国师的脸在光幕中扭曲，"你亲手编写的程序正在......"
"正在等这个！"她将染血的芯片拍进萧珏眉心。男孩发出高频尖啸，所有机械体同时宕机。皇帝心口的倒计时停止在00:00:01。
香炉残片腾空而起，组合成荆棘王冠。林玄薇戴上它的瞬间，十万行代码在视网膜上刷屏。她看到自己坠楼时伸来的那只手——戴着与萧明稷一模一样的龙纹扳指。
"原来是你。"她笑着握住皇帝的手按向心口屏幕，"陛下可知楚门的世界？"
量子计算机轰然爆炸，所有场景像素化崩解。最后清醒的瞬间，她听到萧珏说："妈妈，下次我会设计得更合理。"
睁开眼，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同事举着咖啡杯愣在门口："林教授，您怎么在机房睡着了？刚才服务器突然过载......"
她摸到口袋里冰冷的金属片。摊开掌心，是半枚青铜莲瓣，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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