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小胖子举着变形金刚跑过，玩具战斧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吴美玲的帆布鞋碾过橘子皮，汁液渗进青石板缝隙："有些恶，得用更大的恶来镇。"
最后一线天光消失时，辰申子摸到竹筐夹层的注射器。
针管残留的透明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与王老头小孙女手臂的针孔痕迹重叠。
吴美玲突然抬脚将注射器踢进下水道，金属碰撞声惊醒了暗巷深处的野猫。
巷尾的路灯忽明忽暗，辰申子攥着捡回来的三太子挂件，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那个……踢车的事……"他盯着吴美玲帆布鞋上干涸的橙子渍，"是我没看清状况。"
吴美玲正蹲着系鞋带，闻言手指顿了顿。
鞋带在暮色中缠成死结，像极了她锁骨处手术疤的缝合走向："你该道歉的不是我。"
她突然指向巷口，三个流浪孩童正分食捡到的烂苹果，黢黑的小手在路灯下宛如未洗的土豆。
"穿蓝棉袄的那个，"吴美玲扯断鞋带站起来，"上周被醉酒父亲按在滚水里。"她战术裤的破洞里露出半截烫伤膏包装，与孩童胳膊上结痂的伤痕同款。
辰申子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也曾用这样的眼神凝望他和弟妹。
跛脚男孩突然朝他们挥舞苹果核，缺了门牙的笑声刺破暮色："姐姐！这个给你留的！"
吴美玲接住抛来的半颗苹果，咬痕处泛着铁锈般的褐——是孩子含着糖分睡着的口水印。
"道歉要有诚意。"吴美玲突然将烫伤膏拍在辰申子胸口。
铝管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说明书边角卷起处露出某儿童医院的公章。
辰申子摸到管身细微的刻痕，借着光看清是串日期。
正是太极社老槐树红绸褪色那日。
远处传来城管车的鸣笛，流浪孩子们麻雀般惊散。
吴美玲突然拽着辰申子躲进报亭阴影，战术手套捂着他嘴时，薄荷混着碘伏的气息钻入鼻腔。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孩子逃跑时往他兜里塞了颗发霉的橘子。
"闻闻这个。"吴美玲掰开橘子的力道像在拆炸弹。
霉斑在月光下绽成诡异菌花，辰申子被呛得咳嗽："农药味？"
"是新型致幻剂。"她将橘皮碾碎在墙角，汁液腐蚀青苔嘶嘶作响，"王老头孙子在戒毒所，这车水果是他的投名状。"
辰申子盯着鞋尖的橙子渍，突然想起弟妹课本里夹着的匿名缴费单。
医院公章缺了个小角，与橘皮上的霉斑形状完美契合。
夜风卷来老银杏的落叶，吴美玲突然伸手接住一片："道歉要这样。"
她将叶片按在辰申子掌心，叶脉的裂痕恰好遮住那道陈年冻疮，"看清每道纹路再下判断。"
远处儿童福利院的灯骤然亮起，三个小身影在铁门后拼命挥手。
吴美玲战术靴踏碎橘皮，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恍惚与父亲教拳时的剪影重叠。
辰申子攥紧银杏叶，叶梗刺痛处正是"辰"字胎记的位置。
刘晓婷举着眼线笔发问：
"雨欣姐，你钢制发卡都能当凶器，画眉刀却抖成这样？"
赵雨欣戳裂粉饼盒：
"总得找件不靠武力解决的事。"她抹掉画歪的烈焰红唇，唇釉蹭到战术手套上像凝固的血渍。
更衣柜深处，藏着半盒过期抗抑郁药。
徐佳琪踮脚偷瞄：
"雨欣姐涂粉色眼影，是想当童话公主吗？"
赵雨欣折断三根眉笔：
"公主可不会在指甲油里藏麻醉剂。"她晃了晃镶水钻的尾戒，戒托暗槽闪过寒光。
镜面倒映着角落里吴美玲的战术包，拉链上挂着辰申子送的三太子挂件。
吴美玲拎着战术包路过：
"需要教你怎么卸军用迷彩吗？"
赵雨欣摔碎香水瓶："迷彩遮伤，脂粉遮疤。"浓烈晚香玉气息中，她颈侧淡化的刀疤随吞咽动作起伏。
刘晓婷突然噤声。那刀疤走向与三年前仓库斗殴事件完全吻合。
辰申子抱着礼服撞见："那需要帮你们调监控找化妆教程吗？"
赵雨欣抹起花眼线："真心要藏在假面下才安全。"她将沾着粉底液的发卡别进辰申子领口，金属寒光映出更衣室暗角。
张伟强正偷藏微型摄像头。
徐文彬转着轮椅出现："姐姐们化妆要多久？我想看玲姐穿裙子！"
赵雨欣冷静地涂着黑指甲："求个能光明正大藏匕首的夜晚。"她将唇膏旋至底端，膏体里嵌着的微型信号发射器闪过红光。
窗外飘来八角茴香味的夜风，与三年前那个血夜的气息如出一辙。
校长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腹摩挲着紫砂壶温热的弧度。
斜阳将礼堂的彩绘玻璃熔成流金，透过窗棂，他看见赵雨欣举着睫毛膏的手在微微发抖。
那双手平日里能精准拆卸枪械，此刻却连眼线笔都握不稳。
"到底是男孩子的目光有用。"他抿了口陈年普洱，茶汤映出刘晓婷提着裙摆转圈的滑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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