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那双被海风侵蚀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措。
“哦哦......”他喃喃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颤巍巍地伸手探进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内衬,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好一会儿,他才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裹的小包。那手帕已经洗得发白,边缘起了毛球,却叠得整整齐齐。
在众人注视下,老人那双关节肿大变形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将手帕一层层打开。最里层,赫然是一叠皱巴巴的纸币,面额都很小,却被保护得很好。
“杨、杨大夫,”老人将捧着钱的手往前伸了伸,声音带着拘谨,“这......这点钱不多,是......是药钱......您别嫌弃......”
高清镜头将这一幕完整捕捉,实时传输到了直播间,弹幕瞬间如同沸水般炸开:
【卧槽?还要收钱?人家村民请你白吃白喝的,杨不凡你亏不亏心?!】
【杨不凡这也太黑心了吧?我承认她是有本事的,但她怎么连老人的血汗钱都要赚?】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杨不凡还是这么的爱财,之前立的人设都崩了!】
【看着老人那双手,我眼泪都要出来了,杨不凡你怎么忍心!】
【我刚去微博关注了杨不凡,还以为是宝藏小姐姐呢,取关了取关了,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
就在弹幕一片声讨声中,杨不凡却轻轻伸出双手,温暖的手掌覆在老人冰凉、颤抖的手上,稳稳地将他攥着钱的手推了回去。
她的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声音清晰而坚定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伯,您误会了。既然说了是义诊,这药,不要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老人错愕的脸,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而且,谁说只能止疼的?”
此言一出,不仅老人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排队的村民、节目组的嘉宾,乃至屏幕前千千万万的观众,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好奇而期待地聚焦在她身上。
杨不凡迎着众人的目光,从容不迫地继续解释道,声音清越如玉磬:
“中医之道,讲究的是标本兼治,扶正祛邪。我刚才给您配的药散,药性峻猛,如同先锋,是为了深入筋骨,驱逐盘踞多年的风寒湿邪,主要用于后期巩固,防止病情反复,治其‘本’。”
她话锋一转,“而现在,我要给您进行的针灸治疗,才是解决眼下关节肿痛、恢复活动功能的关键,此为治‘标’!唯有标先解,本方可固!”
说着,她取出了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贴身携带的针包。
针包鼓鼓囊囊的,随着针包展开,里面琳琅满目、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赫然呈现,在祠堂白炽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她修长的手指在众多银针上掠过,最终精准地选取了其中一根——那是一根比寻常针灸针长上一倍有余、针身中空、造型奇特的银针。
她姿态从容地将那根特制长针举到灯下,针尖在白炽灯的冷光直射下,一点寒芒凝聚,令人望而生畏。
覃紫苏在一旁伸长脖子看着,忍不住又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和收声麦克风捕捉到:
“哎呦喂,这么长这么粗的针,看着就吓人!杨不凡,你这......不会把人给扎坏了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风柏泉也适时地皱起眉头,双手背在身后,端起一副见多识广、沉稳持重的架子,用自以为权威的口吻沉声道:
“杨小姐,年轻人有自信、有想法是好事。但是,行医治病,关乎人命,非同儿戏!无证行医,可是明确的违法行为,一旦造成后果,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一道冰冷刺骨、犹如实质的目光骤然落在自己身上,让他脊背瞬间一凉。
他侧头看去,只见一向表现得温和有礼的侄子陆浩宇,此刻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冰冷眼神盯着他。
那眼神深处蕴含的警告与压迫感,竟与他那位在商场上手段狠辣、令人敬畏的兄长风浩然有几分神似,让他心头莫名一悚,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后面准备好的、更严厉的斥责话语竟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
老渔民看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长针,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些许恐惧。
但他抬头,看到老村长陈伯那双充满坚定与信任的眼睛,正对他微微颔首。
老人深吸一口气,像是从中汲取了力量,重新伸出手,放在铺着干净白布的桌面上,浑浊的眼神变得决然,对杨不凡点了点头。
杨不凡对周围的杂音充耳不闻,瞬间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专注状态。
她先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在老人肿胀紫红的指关节处细致地消毒,动作轻柔而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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