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时，洛天羽终于在山脚下找到条溪流。
他蹲下身捧起冰凉的溪水泼在脸上，映在水面的倒影里，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
双手捧起少许溪水饮下，稍微湿润喉咙。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浸透天地，远处的山峦化作轮廓模糊的巨兽剪影，唯有残龙骨身上的幽火在高处明明灭灭，像悬于夜空的另类星辰。
不知何时，冷月已攀上山脊，将清辉碎成粼粼波光，与溪流中翻涌的血水交织成诡异的绛紫色。
残龙骨的龙吟自天际传来，声浪震得云层翻涌，月光被搅成流动的碎银。
所幸这里没人几个人，不然就是扰民了。
洛天羽望着溪水中龙影消散的涟漪，忽然注意到水底有荧光闪烁——几株巴掌大的夜明草正随着水流舒展叶片。
幽蓝的光在浑浊的血水中明明灭灭，像是某种神秘的指引。
“嘻——嘻——”日常手贱的洛天羽，不经意间顺手采摘了几株夜明草进箩筐中。
“今日收获看起来不咋地啊……”石亭中，钓鱼老叟还是如往常一样，喝酒赏月等他归。
“哎，不对，你身上这气息。”老叟貌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起身围着他打转，冥思苦想一会后，看向箩筐中那一棵灵药。
“七叶灵草，你去天桥那边了？”
洛天羽扯了扯嘴角，倚着石亭斑驳的立柱缓缓坐下，溅在衣襟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老叟浑浊的眼珠骤然发亮，酒葫芦“当啷”一声砸在石桌上，溅起的酒水在箩筐夜明草的幽光里泛着诡异的蓝。
“何止去了。”洛天羽屈指弹了弹箩筐，七叶灵草在月光下流转着霞光。
夜明草也随之剧烈摇晃，幽光中倒映的月光碎成千万片银鳞。
“还和天桥镇压的残龙骨打了个两败俱伤，最后它送我这株灵药...”洛天羽洋洋得意说道。
“那家伙啊……估计是把你当成朋友了。”
“嗯……怎么个说法？”
“它名影渊劫龙，度过天道劫灾，成就无上道主，可惜最后死在黑暗生物手中，死后龙骨被侵蚀，未避免它作恶，便镇压于此。”
老叟自言自语道，枯槁的手指抚过石桌上斑驳的酒渍，浑浊的眼珠里泛起一层水雾，月光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仿佛凝结着细碎的霜。
“影渊劫龙...当年它的龙啸能震碎九重云霄，如今却困在那残破的天桥下...”他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洛天羽看着老叟突然佝偻下去的脊背，这才发现对方鬓角的白发不知何时又添了许多。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石亭，老叟身后的夜明草幽光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又漫长。
“我曾见过它全盛时的模样，”老叟忽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却带着思念，“那时候它遨游太虚，周身缠绕着紫金色的劫火，连日月星辰都要避让三分。”
“是啊……我想也是。”洛天羽听完后，脑海之中也不由得浮现残龙骨生前巅峰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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