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在头顶翻涌如沸腾的岩浆，林无锋的玄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刚要提剑追击那道鬼气缭绕的身影，突然觉得胸口一闷——血月中心的漩涡骤然收缩，像是被无形的手攥成了一颗血色明珠。
"退！"千机子的断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枯瘦的手掌在空中连画九道符咒，青金色的光盾刚在众人头顶展开，便听"轰"的一声炸响。
那不是普通的气浪。
林无锋被震得向后踉跄三步，掌心的破魔剑嗡鸣震颤，虎口渗出的血珠滴在剑身上，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他抬头时，正看见苏月被气浪掀得撞在身后的古树上，嘴角溢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显然那气浪里还掺了幽冥毒。
"小锋！"被护在身后的林老爷子颤巍巍要往前挪，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
林无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千机子的符咒已经连成了困灵阵，将老者牢牢护在阵心。
"好...好强的血月之力！"千机子的道袍被撕开三道口子，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这股力量根本不是幽冥鬼王能驾驭的，他...他只是个引子！"
话音未落，那道鬼气缭绕的身影突然发出尖啸。
林无锋瞳孔骤缩——原本半透明的鬼面此刻凝实如铁，脖颈处裂开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甚至比之前更狰狞几分。
"哈哈哈哈！"幽冥鬼王的声音里混了七八种不同的腔调，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同时开口，"本座借血月本源重塑法身，尔等今日...都要给我祖父的灵牌垫脚！"
他抬手一抓，空中的血月突然坠落星子大的红点。
那些红点落在地上，立刻化作狰狞的血兽：有的长着九头蛇身，有的生着骨翼獠牙，最前排的一头竟顶着个腐烂的婴儿脑袋，咧开的嘴里全是倒刺。
"小心！这些是血月凝练的怨魂体，伤其本体无用！"苏月捂着心口踉跄上前，指尖弹出三枚青色丹丸。
丹药炸开的瞬间，空气中浮起《青冥药典》的残页虚影，那些血兽触到药香便发出刺耳的尖叫，表皮开始剥落。
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
林无锋看见千机子的困灵阵正在崩溃，符咒上的金光被血兽啃噬出一个个缺口；林老爷子攥着他幼年时戴的长命锁，锁上的红绳已经被冷汗浸透；而苏月的药香虽能压制血兽，她自己却因为强行催发神族血脉，额角浮现出淡金色的鳞片——那是血脉反噬的征兆。
"系统，现在能签到吗？"林无锋在心底默念。
"叮——当前灵力值：32%（正常状态80%）。签到需消耗50%灵力，超额使用将导致修为倒退三重。"
林无锋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为救被毒雾笼罩的山民，他强行签到换了"九转回灵丹"，结果修为从宗师九重跌回六重；更想起昨夜苏月在他疗伤时守了整宿，发梢沾着他伤口的血，却笑着说"这样你就不会偷偷跑出去送死了"。
"签。"他咬着牙道。
"叮——签到成功，获得【轮回天眼·破妄】（限时三刻）。"
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颜色。
林无锋眨了眨眼，原本混沌的血月之力在他眼中化作无数根红丝，每根红丝都缠着墨绿色的怨魂，而所有红丝最终都汇聚向血月中心一个核桃大小的暗点——那暗点周围的红丝明显稀疏，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开了缺口。
"弱点！"他几乎要喊出声。
破魔剑在掌心发烫，剑身上的七道纹路依次亮起，那是他用七次生死危机淬出来的"破魔纹"。
"苏月！千机子！"他旋身将苏月护在身后，"撑住半柱香！"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青芒冲天而起。
血兽们似乎察觉到威胁，九头蛇张开巨口喷出毒雾，骨翼兽扇动翅膀掀起罡风，可林无锋的身影在这些攻击中穿梭如电——破魔剑自动斩开毒雾，轮回天眼让他提前预知罡风的轨迹。
"给我开！"他大喝一声，破魔剑对准那暗点全力刺出。
七道破魔纹同时炸裂，青金色的剑芒穿透层层血月之力，精准地扎进暗点。
血月发出垂死的尖啸。
林无锋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溅在脸上，那是血月本源被击碎时溢出的"月髓"。
下方传来幽冥鬼王的惨叫，他看见那鬼面胸口出现一个透明的窟窿，里面翻涌的鬼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不可能...这不可能！"幽冥鬼王的声音里终于透出恐惧，"我借了血月大劫的力量，你怎么可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林无锋正欲乘胜追击，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他猛一回头，便见血月最深处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一只覆盖着鳞甲的手臂从中伸出——那手臂比之前的黑色光束更粗十倍，指甲尖滴着幽绿色的毒液，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蛛网般的裂痕。
"抓住他！"幽冥鬼王突然尖叫，可那手臂却直接扣住了他的后颈。
鬼面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量，连鬼气都开始往手臂的鳞甲里钻。
血月的红光在此时彻底异变。
原本的妖异红转为诡谲的紫，漩涡中心浮现出无数林无锋从未见过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震动，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
林无锋落在苏月身边，看着那只手臂拽着幽冥鬼王没入漆黑缝隙，血月的裂痕缓缓愈合。
他能感觉到，刚才那只手臂带来的压迫感，比之前所有危机加起来都要强烈百倍——那根本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力量。
"无锋..."苏月的手搭在他颤抖的背上，"那是..."
"不知道。"林无锋盯着重新平静却更诡异的血月，破魔剑在掌心嗡嗡作响，"但我知道...它还会再来。"
山风卷着血月的残光掠过众人，林老爷子的长命锁突然发出脆响——那枚他戴了六十年的铜锁，竟在此时裂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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