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总是带着几分清冽，风卷着沙粒掠过小镇的土坯房，留下细碎的声响。
镇子尽头的酒坊还亮着昏黄的灯，紫霞拉着王昭君的手，怀里抱着刚打满的几坛烈酒，脚步轻快地往住处走。
“就这儿了。”紫霞仰头看了眼身旁不算高的屋顶，脚尖轻轻一点便飘了上去，拍了拍瓦片示意王昭君上来。
王昭君笑着拂去衣摆上的沙，旋身落在她身边。夜风掀起两人的衣袂，月光洒在瓦片上，映出一片朦胧的银辉。
“砰”的一声，紫霞拍开一坛酒的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散开。
她把坛子递到王昭君面前，又利落地开了另一坛，仰头先灌了一大口，喉间滚动的弧度在月色下格外清晰。
“尝尝，这沙漠里的酒，烈得很。”
王昭君接过酒坛，温热的陶土贴着掌心，她浅浅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随即涌上一股暖意。
几百年了，她似乎从未这样放松过，未尽的事务在这一刻都被酒气暂时冲淡。
“我们上一次这样喝酒，都过去几百年了。”紫霞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她搭住王昭君的肩膀，酒坛在手里轻轻晃着。
王昭君笑着点头，又喝了一口。
确实太久了，久到她快忘了纯粹的欢喜是什么滋味，总是被各种事情推着向前，连喘息都成了奢侈。
紫霞忽然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王昭君的耳畔：“上次喝酒还在谈论凤尊，没想到现在都被你拿下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王昭君的鼻尖，笑得狡黠，“我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哪有那么快。”
王昭君连忙摆了摆手，脸颊微热：“我忙着呢，冥界那边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与魔族的仇尚未讨回……”
“忙忙忙，就知道忙。”紫霞咯咯地笑起来，伸手刮了下她的脸颊。
“先成家再立业。”
王昭君挑眉，反手戳了戳她的腰：“那你和臭猴子成婚那么久，什么时候生个娃娃给我玩玩？”
“哎呀！你真讨厌！”紫霞被戳得一缩，嗔着抢过王昭君手里的酒坛，往她嘴里猛灌了一大口。
酒液顺着王昭君的嘴角淌下来，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紫霞闹了个大红脸，耳根子都透着粉，分不清是酒气熏的，还是被说中了心事。
她别过脸去，又灌了一大口酒，夜风掀起她的长发，发梢扫过泛红的脸颊，像极了当年在桃林里闹别扭的模样。
王昭君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酒意上头，连带着眼底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远处的沙漠在月光下像一片沉睡的金色海洋，屋顶上两坛烈酒在手里交替传递。
夜风吹不散屋顶的酒香，李白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瓦片上东倒西歪的两人，眉头拧出皱褶。
紫霞已经趴在那里哼哼唧唧，王昭君则抱着酒坛傻笑，月光洒在她泛红的脸上，倒添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憨态。
“真是……”李白无奈叹气，纵身跃上屋顶，将王昭君打横抱起，她轻得像片羽毛，脑袋无意识地歪着，恰好靠在他胸口。
雪松气息混着酒气钻入鼻尖，他脚步顿了顿，才稳稳落地。
“子龙。”他扬声喊了句。
“把紫霞仙子送回去。”
赵云应声赶来，小心翼翼地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紫霞，动作绅士，步履平缓的朝着紫霞的房间走去。
怀里的王昭君忽然动了动，鼻尖在他衣襟上蹭了蹭，像只寻暖的猫儿。
“好香啊……”她喃喃着，双臂突然缠上他的脖子，在他颈间、胸口胡乱嗅着，带着酒气的呼吸烫得他皮肤发麻。
李白喉结滚了滚，心跳莫名乱了节拍。
“放我下来……”王昭君忽然挣扎起来，力气竟比平日大了几分。
李白拗不过，只得松了手。
她脚刚沾地，便像只脱缰的小鹿往前跑，裙摆在沙地上扫出浅浅的痕迹。
“慢点！”李白连忙追上去。
漠地里不知何时飞来了几只萤火虫，微弱的绿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王昭君猛地顿住脚步，眼睛亮得惊人，像见了新奇玩意儿的孩子，伸着手就去追。
“萤火虫！”
她跑得跌跌撞撞，裙摆被沙粒勾住也不在意。李白在身后护着，生怕她摔着。
忽然，王昭君脚下一绊，竟转身往回跑，结结实实撞进他怀里。
“唔……好痛。”
她捂着鼻子，眉头皱成一团。
指尖的凉意刚触到鼻尖，掌心里的萤火虫便扑棱棱飞走了。
“我的萤火虫！”王昭君急得跺脚，眼眶微微泛红。
李白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中一软。
他抬手轻轻一挥，散落在四周的萤火虫像是受到了召唤，纷纷聚拢过来，落在他的掌心，化作一团跳动的绿火。
“哇！”王昭君瞬间忘了疼，雀跃地跳起来，眼睛里映着荧光，像盛了满湖的碎月。
李白痴痴地看着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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