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的拇指在手机屏上悬了三秒，指腹几乎要蹭到短信末尾的"后果自负"四个字。
凌晨两点的公司顶楼，中央空调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她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轻响——上一次收到这种威胁短信，还是三年前被对家买通狗仔堵在酒店后门时，可那时候的短信里只有照片，没有"老地方"这种模棱两可的词。
"给我看看。"裴砚舟的声音从她右侧传来，带着刚下电梯时残留的寒气。
他俯身时发梢扫过她耳垂，顾疏桐本能地偏头，却见他指尖已经虚虚覆在她手背，像怕她把手机捏碎了似的。
何敏的高跟鞋声"哒哒"叩着大理石地面绕过来，发梢还沾着夜风的凉："老地方...顾氏旧址？"她的指甲在笔记本电脑边缘敲出急促的点，"上个月你去顾氏集团办手续，路过那栋老楼时，楼下有个穿黑外套的男人盯了你三分钟——我调过监控，是赵天成手下的司机。"
顾疏桐的瞳孔缩了缩。
她想起三天前在地下车库被划花的车，想起微博评论区突然冒出来的"顾疏桐滚出娱乐圈"的统一ID，想起李明被带走时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原来所有线头早就在暗里打结，就等她自己撞上来。
"去会议室。"她把手机往西装内袋一塞，金属车钥匙硌得肋骨生疼。
裴砚舟的手掌自然地覆上她后腰，隔着薄衬衫能摸到他掌心的温度，像团烧不旺的文火："我让助理把便携式监控器塞进你耳环里了，刚才在电梯里换的。"
顾疏桐脚步顿了顿。
这个总爱装疯卖傻的导演，原来早就在她身上埋了保险栓。
她侧头看他，月光透过玻璃幕墙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银，忽然想起上周他说"导演的职责是给演员兜底"时的认真模样，喉间的涩意淡了些。
会议室的投影仪亮起来时，何敏已经把近三个月所有针对顾疏桐的黑通稿时间线铺满了白板。
红色马克笔圈出的"星耀传媒"四个字刺得人眼睛疼，裴砚舟的手指点在"两千万转账"的电子回单上："张伟，星耀传媒的法人，三年前在赵天成的影视基地当过场务。"他抬头时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我让人查了他的社交记录，三天前他在私人会所见了个穿唐装的老头——那老头的车牌，和上个月堵你车的那辆迈巴赫一样。"
顾疏桐摸出手机给张队发消息，指尖在"废弃仓库"几个字上停了停。
三年前她拍《红妆》时，这个仓库是戏里的刑房取景地，裴砚舟为了拍一组月光打在血渍上的镜头，在这儿熬了七个通宵。
后来剧组撤离时，他偷偷在墙角藏了盒未拆封的巧克力——说是给她留的，结果被场工当垃圾扫走了。
"凌晨四点的月亮最干净。"裴砚舟突然说。
顾疏桐抬头，见他正把微型录音器塞进她袖口，"当年在这儿拍夜戏，你说月光像淬了毒的银箔。
现在倒好，真要在这儿捉毒了。"
何敏把车钥匙拍在桌上，车钥匙扣上的小熊猫被震得晃了晃："我联系了张队，他们会在三百米外蹲点，听到三声猫叫就冲进来。"她扯了扯顾疏桐的袖口，露出里面的定位器，"你要是敢学上次在片场玩失踪，我就把你所有高定礼服都捐给慈善拍卖。"
顾疏桐被逗得笑了下，眼尾的泪痣跟着翘起来。
裴砚舟趁机把她的手攥进掌心，指腹蹭过她无名指根的茧——那是她学了十年京剧留下的。"走了。"他说，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这次换我给你打光。"
废弃仓库的铁门"吱呀"一声被裴砚舟推开时，顾疏桐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来，她摸出兜里的战术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水泥地上有新鲜的轮胎印，四个轮痕都沾着黄泥，和赵天成那辆越野车的胎纹一模一样。
"左边第三根柱子后面。"裴砚舟的声音从她左侧传来，低得像在说台词。
顾疏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阴影里有个烟头明灭，火星子在黑暗中划出小红点，像极了戏里杀手瞄准的准星。
她把电筒塞进裴砚舟手里，自己贴着墙根慢慢挪过去。
离柱子还有三步远时，她听见了熟悉的咳嗽声——是刘洋，赵天成的贴身助理，上个月在庆功宴上给她递过掺了安眠药的香槟。
"桐姐？"刘洋的声音带着颤，"您怎么...您不是该在...?"
顾疏桐的高跟鞋尖碾上他的脚面，力度刚好够让他疼得说不出话。
裴砚舟的手电筒光"唰"地打过来，照得刘洋眯起眼。
她弯腰扯下他脖子上的金链子，链子扣刮过他喉结："谁让你来的？
张伟在哪儿？"
刘洋的汗顺着下巴滴在水泥地上，摔成八瓣："张...张哥说让我来引您...引您去后巷..."他突然瞪大眼睛看向顾疏桐身后，"小心！"
顾疏桐反手就是个过肩摔，把刘洋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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