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里的刺痛感还未消退，周觉的掌心仍残留着晶体融入时的灼热。
他低头看向镜面硬币，那道新刻的暗纹在幽暗中泛着微光，像条苏醒的银蛇。
“这是‘意识重构术’的残存模因。”
破碎的声线突然穿透耳鸣。
周觉猛地抬头——洛笙的身影竟还凝着最后一缕光，半透明的指尖仍停在递出晶体的姿势里，仿佛时间在此刻打了个结。
他的瞳孔因震惊微微收缩，喉结动了动，想问“你不是消散了？”，却见洛笙的唇角扯出极淡的笑，那抹笑比灰雾更轻。
“能让你暂时脱离系统的规则束缚。”洛笙的声音像浸在水里，每个字都带着回音，“元界的本质是意识编织的网……而这是网眼。”他的手腕开始崩解，碎成星尘的手臂却固执地保持着托举的姿势，“接住它，不是用手……”
周觉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想起方才晶体融入掌心时，那股顺着血管窜向心脏的热流——原来不是侵入，是引导。
他下意识抚上心口，那里正随着洛笙的话微微发烫。
当最后一个“网眼”消散在灰雾里，他忽然明白洛笙说的“真正的钥匙不在锁孔里”是什么意思了：钥匙从来不是握在手里，而是种进意识里。
“好个老骗子。”周觉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硬币暗纹，“连告别都要藏个魔术。”
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
他迅速侧头，看见白砚从裂隙岩壁的褶皱里走出来，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
这位现实中的神经科学家此刻额角沾着灰，白大褂下摆被划开道口子，却仍端着实验室里那种“发现新样本”的专注神情。
“高维意识编码。”白砚的指尖悬在周觉掌心上方三厘米处，喉结滚动着，“频率波动和我去年在实验室捕捉到的异常脑波……完全重叠。”他忽然攥紧自己的手腕，指节发白，“三个月前，我学生的脑电波监测仪突然开始记录这种波形，然后她就……消失了。”
周觉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现实里逐渐消失的魔术道具，想起副本NPC变成的陌生人——原来元界的触须早就探进了现实。
白砚的声音发颤，却带着科学家特有的冷静：“如果能解析这模因……或许能在现实中建立屏障，阻止更多人被吸入。”他的手指几乎要碰到周觉的掌心，又猛地缩回，“但也可能……唤醒更危险的东西。”
“他们来了。”
沙哑的嗓音像块碎玻璃划破空气。
周觉转头，看见叶沉背靠着岩壁站着，眼睫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
这位总像裹在雾里的流浪者此刻紧绷着肩背，指节抵着太阳穴，额角沁出细汗——那是他使用预知能力的征兆。
“黑曜带了七个人。”叶沉突然睁开眼，眼底翻涌着浑浊的灰，“三十秒后到裂隙分叉口。”他抬起下巴指向左侧岩壁，“往深处走，第三个石笋后面有个窄缝，能通到意识乱流区。”
周觉的手指在裤袋里快速敲了三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扫过裂隙地形：右侧是陡峭的岩坡，左侧有三个并排的石笋，石笋后方的阴影里确实有道半人高的缝隙。
而他们此刻所在的平台，正好是分叉口前最后一块开阔地。
“需要拖延。”他的声音轻得像呼吸，却带着笃定，“你们先去窄缝，我布置点小道具。”
白砚刚要开口，叶沉已经拽住他的手腕：“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流浪者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却出奇有力，“走。”
周觉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石笋后，立刻摸出上衣内袋的皮质小盒。
盒里整整齐齐躺着十二张银色卡片，卡片边缘印着细小的齿轮纹路——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参照魔术中的错位误导原理，结合元界规则改良的“错位感知卡”。
“第一张，岩坡。”他屈指一弹，卡片精准贴在右侧岩坡的凸起处，“第二张，石笋根部。”第二张卡“叮”地嵌进中间石笋的裂缝里。
当第三张卡贴上左侧岩壁时，他听见了脚步声——夹杂着金属摩擦声的、整齐的脚步声。
“来了。”他低声说，后退两步隐入石笋阴影。
七道身影从灰雾里浮现。
为首的黑曜穿着银黑相间的战斗服，胸前的管理徽章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扫过平台，在右侧岩坡顿了顿，又转向石笋群。
周觉屏住呼吸，看着黑曜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目标被误导的迹象。
“左边。”黑曜抬手，七人立刻呈扇形散开，朝着左侧石笋逼近。
当他们的脚步踏上平台边缘时，周觉的手指在掌心轻轻一按。
“咔。”
细微的脆响里，三张感知卡同时亮起幽蓝微光。
右侧岩坡突然“长”出五个人影，和他们此刻的位置、动作分毫不差；中间石笋的阴影里，响起重物落地的闷响；而左侧石笋后的窄缝，竟在灰雾中扭曲成了死胡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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