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灯光调成了1937年军火库特有的煤油灯色调，顾清辞将VR头显扣在沈砚之头上时，指尖触到他左眉骨下的皮肤——那里正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烫，像藏着即将燎原的火星。
“高桥隼的军刀会从三点钟方向劈来，”她的声音透过降噪耳机传来，带着特工特有的冷静，“记住：别对抗‘惊蛰’的记忆，要引导它。”
沈砚之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涌入模拟的硝烟味——那是顾清辞用丙酮和松节油调配的，与苏晚音日记里记载的“1937年上海战火气息”高度吻合。头显屏幕亮起，他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石库门弄堂，暴雨如注，远处传来“复刻隼”的脚步声，左眉骨的伤疤突突直跳。
“来了！”顾清辞在控制台上按下按钮。
虚拟杀手从转角冲出，左眉骨的刀疤在雨幕中清晰可见，手中军刀划出与高桥隼如出一辙的弧线。沈砚之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摆出“惊蛰”的格斗架势，右手甚至在空气中虚握匕首——这是“惊蛰”记忆里最经典的防御姿态。
“用‘4-7-8呼吸法’！”顾清辞的喊声穿透虚拟场景。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按照训练时的节奏：吸气4秒，想象冰冷的河水淹没“惊蛰”的杀意；屏息7秒，在意识中构建一道铁闸，隔开1937年的战场；呼气8秒，将所有的戾气随着白雾吐出。头显内的雨声渐渐模糊，军刀劈空的锐鸣也随之远去。
“很好，保持这个节奏。”顾清辞看着监测屏上逐渐平稳的脑电波，沈砚之右颞叶的非典型α波正在减弱。她走到VR舱边，伸手扶住险些跌倒的他——三天的密集训练让这个历史学者的身体濒临极限，额角的汗珠滴在她手背上，像八十年前“惊蛰”滴在“夜莺”手背上的血。
沈砚之摘下头显，眼前的安全屋灯光刺得他眯起眼。顾清辞递过毛巾，发间的墨玉鸦形挂饰扫过他鼻尖，带来一股熟悉的淡香——不是现代香水，而是某种带着草木气息的檀香皂味。
“你用的香皂……”他接过毛巾的手顿住，“和苏晚音日记里写的‘龙华寺檀香皂’味道一样。”
顾清辞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笑道：“外婆留下的配方，说能‘让夜莺的气息穿透硝烟’。”她转身调整控制台，脖颈处露出与苏晚音照片中相同的银哨子挂绳，“训练时用这个味道，能帮你锚定现实。”
沈砚之盯着她的背影，记忆碎片再次涌现：1937年法租界的雨天，“惊蛰”躲在修道院钟楼里，闻到“夜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消毒水和墨水气息，那是地下工作者特有的味道组合。而现在，这股味道从顾清辞发间传来，像一条无形的线，连接着两个时代的战士。
“再来一次。”他重新戴上头显，左眉骨的伤疤在决心下隐隐作痛，“这次我要试试主动调用‘惊蛰’的格斗术，又不被人格吞噬。”
顾清辞按下启动键，这一次虚拟场景换成了东京银座的雨夜，“复刻隼”带着十名杀手围拢过来，樱花袖扣在路灯下闪烁。沈砚之深吸一口气，按照“4-7-8”的节奏调整呼吸，同时在意识中对“惊蛰”的记忆说：“借我你的手，不是你的心。”
奇迹般地，“惊蛰”的格斗技巧如臂使指般融入他的动作，却没有带来杀意的反噬。他用共享单车锁链缠住虚拟杀手的手腕，同时侧身避开军刀劈砍，整套动作流畅得如同本能，却又带着沈砚之特有的冷静判断。
“漂亮！”顾清辞在监测屏上看到，沈砚之的脑电波呈现出罕见的和谐状态，“惊蛰”的α波与沈砚之的β波形成稳定共振。她注意到他在制服虚拟杀手时，刻意避开了喉结等致命部位——这是学者沈砚之的底线，而非战士“惊蛰”的本能。
训练结束时，沈砚之靠在VR舱边喘息，顾清辞递来一杯加了曼陀罗提取物的温水：“你刚才在意识里对‘惊蛰’说的话，是关键。记忆不是敌人，是盟友。”
他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杯壁上的冷凝水，突然想起“惊蛰”记忆里唯一的温情时刻：苏晚音用搪瓷杯给他端来温水，杯口印着淡淡的口红印。而顾清辞递水的姿势，竟与记忆中的“夜莺”惊人相似。
“藤原正雄的打捞队今晚午夜行动，”顾清辞收起水杯，调出苏州河的实时卫星图，“河心石龟的位置已经暴露，我们得在他们之前找到密卷。”
沈砚之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打捞队信号，左眉骨的伤疤再次发烫，这一次他没有抗拒，反而主动引导“惊蛰”的记忆——1937年8月28日，他将密卷塞进石龟嘴里时，在龟背刻下了只有“夜莺”能懂的星象密码。
“密卷的开启需要两个条件，”他对顾清辞说，声音里同时带着学者的严谨和战士的笃定，“‘申’字钢笔的触碰，和‘夜莺’的哨音。”
顾清辞握紧颈间的银哨，檀香皂的味道在密闭的安全屋里萦绕：“外婆日记里写过‘晨光曲’的哨音频率，我已经调成音频文件，随时可以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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