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仲霆沉默下去，如同一尊雕塑。
高天华、高辰风、韩晓梅一家三口都看着老爷子的脸色，生怕老爷子被激出什么意外。
高天华小心地给高仲霆抚背：“爸，我正在想办法拓展东南亚的业务，只是一时的困难，会有转机的。”
白手起家，创下高氏集团，风光了一辈子，强势了一辈子的高仲霆，突然觉得身上力气被抽光。
他开口，声音远不如刚才中气十足，“你，现在，把公司所有情况，一五一十报告给我，一字不能差，一字不能隐瞒。”
高天华：“从三年前布局欧洲市场开始......”
半个小时的报告，几乎摧毁了高仲霆一辈子的底气。
他没料到，他的儿子这么没用！
可他知道的太晚了！
作为一个企业的创始人，在企业生死攸关时刻，他不能代入个人情绪。
南风集团的项目虽然不大，可高氏经不起折腾了，一个小小的项目失利足以牵一发动全身，引发连锁反应，使得企业短时间内陷入生死存亡危机。
高仲霆低声命令：“天华，你亲自去把标书送到南风的招标办公室，在下班前送到。”
高天华点了点头，赶紧去了。
高仲霆又看看高辰风：“不论怎样，你好好把生产基地的项目做完，不要意气用事，你已经26岁，该成熟了。”
高辰风还有点犯倔：“......”
“爸！”韩晓梅突然喊了一声。
高辰风抬头一看，爷爷竟然晕了过去，他赶紧冲上前扶起爷爷：“爷爷！我答应您！我听您的！您不要有事啊——”
下午下班前，蒋南洲给江意潼打电话：“高氏的标书已经送到了。”
江意潼暗自松了口气，不论出于什么立场，她都不希望高氏出事。
她问：“是谁送的？”
蒋南洲：“舅舅送的，不过他没给我，直接送到了招标办公室。”
江意潼感觉到蒋南洲的低落与矛盾。
哪怕他在高家受了很多委屈，毕竟那是他外祖家，是他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地方。
高天华过他的门不入，想必高辰风把怀疑他算计高家的想法告诉了家里。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半天，说了一句：“日久见人心，时间会证明一切。”
......
两天后，江意潼去医院检查。
这一次她的身体各项指标数据都很好，耳朵听力也没有再反复。
医生还给她做了新的心理评估，虽然不是优，有一点点抑郁倾向，但不是大问题。
现代社会，若严格按标准划分，大部分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抑郁倾向。
告别医生，两人从耳鼻喉科出来，到了外面却迎面遇上了韩晓梅。
韩晓梅头发有点乱，人也憔悴，失魂落魄的，不见了往日的优雅高贵。
江意潼本想避嫌地躲开，终是念着韩晓梅从小对她照顾颇多，没狠下心。
她迎上去唤了一声：“韩阿姨，您怎么在这儿？”
蒋南洲也蹙了眉，一脸担心：“舅妈？”
韩晓梅看到他们两人，眼眶一酸，拉住了蒋南洲的手：“阿洲，老爷子病倒了，两天了还没出ICU，你外婆知道后也病了，这个家一夜之间就像散了似的。”
蒋南洲一听，家里两个老人都病了，还有一个在ICU，他眉头紧蹙：“怎么不告诉我？”
韩晓梅一言难尽，只好简单掠过：“大家都慌了，也太忙了，忘了告诉你。”
都是聪明人，听得出韩晓梅的话是粉饰。
不过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蒋南洲与江意潼同韩晓梅去了ICU病房。
先隔着窗户看了看高仲霆，蒋南洲又去找了郑军，与郑军一起找了主治医生和院领导。
医生说如果高老爷子三天醒不过来，就算是后面再醒来，八成也会瘫痪。
蒋南洲问是否能转到京市的医院，他们告诉他，高家人也有过这个想法，但高老爷子病情危重，又是高龄，转院过程中可能会增加风险，院方不建议这么做。
蒋南洲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打电话联络了京市的熟人，通过多方疏通关系，连夜从京市请来了顶尖的心脑血管疾病专家。
紧急会诊后，京市的专家觉得可以手术，有60%的把握。
韩晓梅把高天华和高辰风都喊了过来。
他们父子知道是蒋南洲请来的专家有些抵触情绪。
可又想到老爷子一生要强，要是成为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瘫子，老爷子就是醒了，也是生不如死，老爷子要是知道他们拒绝了能带来转机的手术，肯定会生气。
思量之下，高天华签了字。
手术的过程漫长又难熬。
夜也越来越深。
三个男人姿势不同地靠墙站着，不时来回踱步，有时还出去接个电话。
江意潼坐在长椅上，陪着韩晓梅，两人都打起了盹儿。
高辰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便看见靠在妈妈肩膀上睡着的江意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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