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是母亲张秀兰。
“小默啊，”母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江南口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吃饭了没？工作别太累…那个，家里都挺好，你别担心。就是…就是村东头老李家养的几头猪，这两天突然发瘟，死得不明不白的…兽医看了也说不出个道道，怪吓人的。你爸这两天总往那边跑，帮着收拾…妈这心里头，老是不踏实。”
猪瘟？林默心头猛地一紧。疫鬼面具的气息…青禾镇…空间的距离对这种无形的怨念影响有多大？伏羲传承中关于“疫气”扩散的模糊描述瞬间闪过脑海。至亲的迷雾再次笼罩下来，无法推演，只有强烈的不安。
“妈，”林默的声音放得很柔，压下心头的波澜，“你跟爸说，这几天尽量别往那边凑。猪圈…让李叔多撒点生石灰，用艾草熏熏。我…我过两天可能抽空回去一趟。”
“哎！好！好！你也注意身体啊小默！晚晴那姑娘也好吧？有空带她回来吃饭…”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带着烟火气的温暖，暂时驱散了林默心头的阴霾和寒意。
刚挂断母亲的电话，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高中班长刘伟的群发消息：
「@全体成员 明晚七点，‘老地方’川味居！毕业五周年小聚！能来的都吱一声！特别是@林默，你小子几年没动静了！这次必须到！听说李强那家伙混得不错，开上大奔了，扬言要灌翻所有人！兄弟们等你来‘报仇’啊！」
林默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文字和那个熟悉的“老地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灌酒？大奔？这些曾经会在意的东西，如今在他眼中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但陈浩那家伙肯定会咋咋呼呼地要去…也好。需要一点人间烟火，一点属于“林默”这个平凡身份的嘈杂和热闹，来冲淡这接连不断的诡谲与沉重。他指尖动了动，在群里回了个简单的：
「收到。尽量到。」
雨还在下。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流淌成模糊的光河。林默将槐树灵木芯往口袋里按了按，感受着那温厚的暖意对抗着雨夜的寒气和灵魂的疲惫。他深吸一口带着雨水和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迈步走入灯火阑珊的街道深处。
博物馆深处，特级藏品库那厚重的合金大门无声合拢，将一切光线隔绝在外。编号N-07的青铜傩面，静静躺在恒温恒湿的黑暗里，表面偶尔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灰绿幽光，冰冷地映照着冰冷的玻璃内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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