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轧钢厂医务室的玻璃上，将斑驳的墙皮照得发白。张建国正握着钢笔核对本月的食材采购单，突然听见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张科长！不好了！"后勤处小王跌跌撞撞闯进来，额角沁着冷汗，"第三车间三十多个工人午饭后集体腹泻，医务室床位都不够用了！"
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张建国猛地起身，白大褂下摆扫落桌上的搪瓷缸。当他冲进医务室时，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呕吐物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病床上躺满蜷缩的工人，有的抱着肚子呻吟，有的脸色苍白地抓着床单。
"这就是你搞的先进管理系统？"浑厚的男声在身后炸响。李怀德挺着将军肚挤开人群，军大衣下摆扫过药柜，"好好的国营食堂改成什么'溯源系统'，现在吃出集体中毒！"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许大茂叼着烟卷从角落晃出来，阴阳怪气地说："我早说资本主义那套检测设备靠不住，咱们工人老大哥的胃能是机器测出来的？"
张建国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见人群里秦淮茹正红着眼眶给工友喂温水，辫梢沾着汗渍。这个月她刚被提拔为食堂管理员，此刻却像被抽去脊梁骨般佝偻着背。
"启动空间监控回溯。"张建国站在食堂中控室，手指在泛黄的控制面板上翻飞。老式显像管闪烁几下，黑白画面里浮现出冷库铁门。
凌晨两点十七分，月光在铁锁上泛着冷光。黑影翻墙而入，动作敏捷得像只狸猫。张建国瞳孔骤缩——这人竟用发霉的玉米替换了今日供应的新粮！更诡异的是，系统自动生成的RFID标签被暴力扯断，但空间记录完整留存。
"查今晚的值班记录。"他调出保卫科日志，发现本该值守的王干事登记着"突发高烧"。可张建国分明记得，昨天还看见这小子在篮球场生龙活虎地打球。
"张科长！"聋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闯进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我看见秦姑娘的表弟半夜翻墙，手里还抱着个麻袋！"
窗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暴雨倾盆而下。张建国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想起三天前在食堂偶遇秦淮茹的场景。她当时正蹲在仓库角落整理食材，发间别着朵沾着面粉的绒花，抬头冲他笑时，酒窝里还沾着玉米碴子。
暴雨中的礼堂挤满了人。张建国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身后挂着泛黄的《全国工业学大庆》标语。他将电子台账与手写单据并列投影在幕布上，钢笔尖在关键处轻轻一点："大家看，这两处数字的运笔方向完全不同。"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李怀德坐在第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中山装纽扣。许大茂缩在阴影里，烟灰抖落在裤腿上也浑然不觉。
"接下来是残留物光谱检测。"张建国打开铅盒，取出沾着霉斑的玉米样本。六十年代刚引进的同位素检测仪发出轻微的嗡鸣，绿色荧光在样本表面流转，"这是苏联专家都惊叹的新技术，霉变菌株与库存玉米完全不符。"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看！原始样本！"幕布切换成冷库监控画面，张建国从密封罐里倒出的玉米粒颗颗饱满，与台上的霉玉米形成刺眼对比。李怀德的脸色比台前的镁光灯还要惨白。
暴雨敲打着厂长办公室的玻璃窗。张建国将牛皮纸袋推过斑驳的办公桌，里面装着涉事供应商与李怀德小舅子的银行汇票，还有秦淮茹家突然出现的上海牌手表发票。
"杨厂长，还有这个。"他调出许大茂与境外电台的联络记录，老式收音机里传出沙沙的摩斯电码声。杨厂长猛地拍桌，震得茶杯里的龙井泛起涟漪。
深夜的党委会开得灯火通明。张建国站在走廊尽头，透过门缝看见李怀德颓坐在椅子上，军帽歪斜地扣在花白的头发上。当宣布成立特别调查组时，他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口号声——群众批判会已经开始筹备了。
"张科长。"轻柔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秦淮茹抱着一摞账本站在雨幕里，工装外套裹着单薄的身子，"我...我真不知道表弟会这么做..."
张建国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触到她冰凉的指尖："先把湿衣服换了，别着凉。"雨幕中，两人的影子在积水里交叠成模糊的一团。
午夜的中控室只剩下一盏台灯亮着。张建国将霉变玉米倒入粉碎机，金属齿轮转动的瞬间，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警示灯在墙面投下血一般的光影，"检测到放射性物质残留"的提示在屏幕上跳动。
他颤抖着取出检测报告，锶-90的标识刺得眼睛生疼。这个月第三次核试验的新闻突然在耳边回响，张建国猛地想起三个月前调离的核物理专家老周——那是他在系统空间里唯一倾诉过秘密的人。
粉碎机还在嗡嗡作响。张建国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突然看见厂区围墙外闪过几点幽蓝的火光。他摸出系统新任务卡，"建立食品安全辐射监测网络"的字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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