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喷出这股致命毒气的源头！
陈青禾攥着污泥手机残骸的手指间！
那点幽深、凝练如同地狱之瞳的深蓝荧光！
在发出那一声最后的、濒死的尖啸和喷吐后——
如同耗尽所有能量！
毫无征兆地！
骤然！
熄！灭！了！！！！
黑暗！
绝对的黑暗彻底降临！
污泥深处再也没有丝毫微光！
仿佛刚才那场吞噬一切的疯狂光芒从未存在过！
唯有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尸腐焦糊气息！
如同无形的绞索！
死死缠绕在死寂的废墟之上！
也死死缠绕在陈青禾那只瞬间变得冰冷僵硬的手指上！
也就在同一秒！
趴在陈青禾身上、额头死死顶着污泥布条、身体因巨大痛苦而痉挛抽搐的林小雅！
喉咙深处那急促撕裂的、濒死挣扎般的吸气声！
戛然而止！
她的身体！
突然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
彻底松弛！
软塌塌地！
倒了下来！
冰凉、沉重、如同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息的——
躯壳！
砸在了同样僵硬冰冷的陈青禾身上！
她的呼吸，仿佛也被那瞬间熄灭的幽光彻底带走了？！！
嗡——！！！
大脑里那根被极限拉扯的弦！
彻底崩断！
“小……”陈青禾干裂带血的喉咙深处只来得及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海瞬间淹没心脏！他下意识抬起那只沾满粘稠污泥和恶臭焦糊、刚刚还灼烧着幽蓝荧光此刻却空荡死寂的手！
慌乱！
甚至顾不上外面吴胖子眼中那重新燃起的、带着劫后余生般狂喜的凶狠光芒！
更顾不上混乱人群中一道始终沉凝冰冷、如同磐石般压在最外围角落的视线！
李卫国！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正穿透混乱！如同无形的探针！精准地锁死在陈青禾那只抬起、沾满污秽焦糊的手上！！！
陈青禾的手指颤抖着！如同即将冻僵的蠕虫！拼命地试图摸向林小雅的脖颈！触觉在冰冷和恶臭中完全麻痹！只有一片粘腻湿冷！分不清是污泥还是鲜血！根本感觉不到任何跳动的脉搏！！！！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冰凉的皮肤！
“哗——嗤啦——！”
一片冰水混合着消毒药液的残渣！
如同高悬的冰瀑！
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上方那片倾倒垃圾堆的缝隙处！
凶狠泼落而下！！！
刺骨的冰冷混合着强烈的漂白粉气味！如同冰锥刺穿头皮！瞬间将他从头到脚！连同臂弯里软倒的林小雅！
彻底浇透！！！
激得他浑身剧颤！牙关格格作响！
紧接着！
一个如同被砂纸磨过的冰冷女声！带着一种刻意捏造的官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清晰地在污浊的冰水冲刷中狠狠砸下！
“都看什么看？！卫生防疫！闲杂人等统统退散！！！无关人等！立刻滚开！！！”
一双穿着沾满泥浆深筒胶鞋的脚出现在破棚口！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端着消毒水喷壶、带着口罩面罩、如同生化兵般的制服人员！
卫生所？！县里来人？！！
巨大的冲击让陈青禾僵在那里！冰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眶！火辣刺痛！脑子一片轰鸣的空白！
防疫！
这借口来得太及时！太强硬！
如同一道巨大的铁闸！瞬间砸落！粗暴切断了所有混乱、探究、杀戮、和……
最后一丝可能触及林小雅脉搏的机会！
他那只沾满污泥焦臭的手！
就那么！
凝固地！
停在林小雅冰凉脖颈的上方！
指尖颤抖！
离那冰冷的皮肤只有毫厘之遥！
却再也无力向前！
隔着模糊的冰水和刺鼻的消毒水气息！
他只能看到林小雅半埋在污浊冰水里的侧脸。
冰冷的液体覆盖了她口鼻附近。
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安静得……如同沉入最深的海底。
棚外狂风卷着雪渣。
乡政府院门旁。
那根刚挂上去不久的、歪斜摇晃的路灯杆顶端。
那只锈蚀斑驳、布满鸟粪印子的老旧防雨灯罩里。
一点微弱的、在狂风中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昏黄灯光。
艰难地投射下来。
光线。
穿不透厚厚的污雪泥层。
却在灯罩正下方那片冻得硬邦邦的泥土上。
投下了一圈模糊的光晕。
光晕的边缘。
几缕细微的、卷曲的、如同被无形之手撕扯下来的幽蓝色菌丝。
静静地。
粘在冰冷坚硬的黑色冻土上。
它们的顶端。
仿佛不甘湮灭般。
极其极其缓慢地。
向内蜷缩了一下。
在光与冻土的缝隙间。
形成几个微小如同蚊蚋挣扎的——
扭曲符号。
无声。
沉寂。
如同来自幽冥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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