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语的激光笔在我太阳穴烙下绯红光斑时，我正在用三种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注《哄女朋友的一百种方式》。实验台的日光灯管嗡嗡震颤，将她的镜片折射成两片冰冷的显示屏。
"根据昨日观测数据，"她调出手机里的折线图，蓝色曲线在"顾今"的名字旁陡然攀升，"你们课间互动时长超标37秒。"
"那是请教怎么挑周年礼物！"我拍开她抵在我颅骨上的仪器，金属外壳撞在烧杯架上发出编钟般的清响。自从上周知道顾今男友是礼品店少东家，我就成了她课间的常客。
此刻她正摆弄着新做的星月水晶甲，甲片在试管架上敲出空灵的叮咚声："永生花太俗，不如送会唱《简单爱》的蓝牙玩偶。"
苏晚星抱着物理竞赛题凑过来，马尾辫扫过我手背的瞬间，晨野同款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刺得鼻腔发痒。"晨野说女生都喜欢手作礼物。
"她指尖点着竞赛题上的电磁场示意图，"就像这个环形电流的磁场分布..."我盯着她校服领口若隐若现的银色项链——吊坠是晨野最爱的湖人队标志。
这些天我像只迷途的工蜂，在女生堆里采集着似是而非的蜜糖。顾今首饰盒里闪着冷光的铂金手链，苏晚星草稿本上晨野字迹的物理公式，还有沈听语光谱仪里跳动的数据流，都在将我推向更深的迷雾。直到周三化学课，叶瑶的橡皮滚落在我脚边——
弯腰捡拾的瞬间，我看见她草稿本边缘的涂鸦。戴眼镜的小熊被画上猩红的大叉，旁边密密麻麻的批注像某种神秘符咒："大笨蛋！物理公式比我还重要吗？再盯着别人看就戳瞎你！"最后这句配着简笔画匕首，刀尖正对我的Q版画像咽喉。
"今天放学..."我刚开口就被试管碰撞的脆响打断。叶瑶正在配置硫酸铜溶液，蓝宝石般的液体在量杯里泛起涟漪："我要帮沈听语调试光谱仪。"她转身时发梢甩在我脸上，茉莉花香里掺着从未有过的冷冽。直到看见她和贺明川在器材室整理烧杯，少年指尖"无意间"擦过她手背，我才尝到喉间蔓延的铁锈味。
“看来某些人要去安慰那个小气鬼啦！”顾今捂着嘴，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一样。
我听了顾今的话，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我好奇地追问：“什么小气鬼啊？”
这时，一旁的沈听语插话道：“哈哈，某人已经在吃醋咯！”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调侃的意味。
我更加困惑了，心里暗自嘀咕：“吃醋？谁吃醋啊？不会是瑶瑶吧？”我环顾四周，试图从周围人的表情和话语中找到一些线索，但大家都只是笑着，并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陆深在篮球场给我特训时，夕阳正将他的影子拉长成审判者的十字架。"你请教时的星星眼，"他旋身扣篮，篮球砸地的重音震得我耳膜生疼，"足够让教导主任写三千字早恋观察报告。"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三分线上，"特别是你总挑人家弯腰捡笔的时候..."他突然模仿我撅屁股的姿势，场边晨野笑得差点被矿泉水呛死。
危机在周五的物理课上爆发。当我第N次向苏晚星请教折纸技巧时，叶瑶突然把《五年高考》摔得震天响。习题集在空中划出抛物线，书页间飘落的银杏叶书签打着旋儿落在我的课桌上——那是去年秋游时我帮她压制的标本。
我追到紫藤长廊时，暮色正将花架染成梵高的《星月夜》。叶瑶蜷缩在廊柱阴影里，手指机械地揪着花瓣："他很忙...要帮顾今选手链...教苏晚星折纸..."紫藤花在她膝头堆成小小的坟冢，每一片残瓣都写着我的罪状。
"你最近...很忙啊。"她踢飞一颗碎石，声音闷在掌心里像隔着水雾。我这才注意到她换了新发绳——朴素的黑色皮筋取代了常年佩戴的四叶草，仿佛某种决绝的割舍。
慌乱中摸出的礼物盒沾满冷汗，里面歪歪扭扭的羊毛毡小熊扎着十三根大头针。这是我在404寝室熬了七个深夜的成果，林阳被扎破的手指、谢云归监控里录下的惨叫，还有晨野贡献的运动绷带，都封印在这个危险的工艺品里。
"你以为我是容嬷嬷吗？"叶瑶破涕为笑的瞬间，月光恰好穿透云层。她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泪珠里，倒映着我手足无措的窘态。当我们头碰头拆解这个"暗器"时，紫藤花的影子在月光里织成柔软的网。
她指尖被扎破的瞬间，血珠像朱砂痣点在雪色肌肤上。等我反应过来时，唇已经贴上那道细小的伤口。铁锈味在舌尖绽开的刹那，夜风送来二十米外周遇安偷拍的快门声，还有许砚知平板上疯狂跳动的脉搏曲线。
“再敢盯着别人看……”叶瑶的话语仿佛被风吹散的轻烟，缓缓飘进我的耳中，却在与我的呼吸交织的瞬间，化为一片虚无。她的威胁，如同那紫藤花的香气一般，在我们鼻尖缠绕，酝酿成一杯让人沉醉的美酒。
我静静地凝视着她，感受着她沁汗的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是一种微妙的触感，仿佛能透过皮肤，渗透进我的灵魂深处。而我的手腕上，那只马克笔画的流泪小熊，似乎也在这热烈的氛围中，渐渐融化。
“就罚我做一辈子直男。”我轻声说道，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远处实验楼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仿佛是夜空中的星星，一颗一颗地隐去了光芒。然而，沈听语的光谱仪却依然亮着，它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记录者，忠实地记录着今夜的数据峰值。
而在器材室的一角，那瓶未贴标签的溶液，正沐浴在月光之下。它原本是透明的液体，此刻却在月光的映照下，析出了一颗颗心形的结晶。那是贺明川偷偷替换的乙酸乙酯，它散发着与叶瑶发间相同的茉莉花香，那股香气，在这寂静的夜晚，弥漫在空气中，如同一曲悠扬的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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