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看你这出了门，我肚子又饿了，咱们先回去成不？”围观的人太多了，她不想被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观赏。
闺女这话一出，刘翠花再也忍不住，她伸长脖子歪头看向大门处，除了看热闹的人，没有见着任何林爱军的身影。
还是闺女要紧，她忍不住松了口：“行，那我们先回去吃饭，回头我再过来蹲着林爱军！”
“行，大队长来了，肯定是有事儿要说，咱们叫上大队长一起回家去吧。”
坐了不少时间，刘翠花根本没事儿，站起身来脚步利索的拉着林是如回了家。
没了热闹可看，院子外的人自然也都散了。
几个人正在吃着早饭，吃饭时也没有往日那样热闹，只是沉默。
“哎呀，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这都吃着早饭呢。”林建山背着手进了院子。
“我们这刚刚才吃，建山要不你也吃点儿？”三两口吃完，林爱国用掌心擦干净嘴巴，林是如看见她爸的动作眼神直抽。
“大队长，你快坐，我去弄碗糖水来。”刘翠花刚走，林建山就打断了刘翠花的行动。
“二婶，别忙了，我这次来是想问些关于大叔的事情的。”
“哎，那行。来，坐这儿。”
“建山呐，你说吧，关于林爱军有什么事情需要问的。”刘翠花收了碗，将凳子拿过去，用身上的毛巾擦擦手，拘谨地笑笑。
“二婶，二叔，林燕儿你们都坐着，别站着了。”林建山开口，微微沉默。
“林爱军在镇上赌场被下了套子，丢了工作不说还欠了不少的钱。”他双手交叉搭在腿上。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这回事儿。”
“哎哟，我们哪儿知道，要不是之前小平出了意外被这兄妹俩知道，谁也没想到林爱军在镇上是去赌钱那！”刘翠花跺了跺脚，猝不及防地开了口。
他们又没有关注过老林家的人，说不定林老太连带着林天赐都不知道林爱军在干什么呢！
“建山，你说的这被人下套是什么意思？”林爱国抬着板凳靠近林建山，小心开口。
“就是因为有工作，林爱军经常上国营饭店吃喝，吸引了赌场人的注意，所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被人骗着去了赌场赌钱。”
“所以林爱军变成今天这样？为了钱连他侄子侄女都敢打敢卖？”刘翠花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眼里是浓烈得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
“他被人骗了……”林建山干巴巴地解释。
“你是想？”林是如拧眉，大队长不会是想叫他们放他一马吧？
“我是想……”
“刘翠花！林爱国！”听见这个声音林是如都头疼，林老太又来了。
“你们干了什么？爱军呢？我儿子爱军呢！”林老太怒气冲冲进了院子，赖在地上哭天喊地。
“你们到底把他弄去哪儿了！我的儿啊！”老二两口子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
林老太心里发慌，这些年对老二和老三的忽视彻底让两个儿子对她冷了心，全靠着大儿子养她，要是大儿子离了家谁还来养她？！
内心深处涌出恐慌，林老太起身拉着林建山的衣服。
“建山那，爱军那可是你叔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找找，你帮我找找，让他回来吧！”
林老太哭得撕心裂肺，林建山真是狠不下心。
“你知道叔犯了什么事儿吗？”他语气严肃，盯着林老太。
“他为了能有点钱去赌，敲了你孙子林保平的脑袋，为了换点钱，绑了你孙女林燕儿和知青点的李金莲知青带到赌场去换钱！”
这会儿李知青还在镇上卫生所呢，因为被人用药迷倒的，醒来后情绪崩溃得有人一接近就怕，只能等她恢复了再做打算了。
“他这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是要被毙掉的！”这些年一直在打击各种犯事儿的人，他叔这是迎着枪子儿冲，就怕落不到他的头上。
“不会的，他是你叔啊！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林老太弯着脊背，瞬间老了不少。
她心里惊慌，面色萎靡，两眼空洞恍惚，却在颤抖中发出呻吟般的呢喃声，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只有天赐了……只有天赐了！天赐！”
一双青筋尽露的干瘦的手好似鹰爪一般，撑着地面的手背上布满了褐色的老年斑，林老太从地上爬起来，失了魂似地跑了出去。
林建山伸手摸了把后脑勺。
愁得慌，老林家这么一大家子就这么散了，更别提林爱军他跑了！他跑得无影无踪，这事儿就大条了！
“我是想说，你们接下来得注意点儿，保不齐林爱军哪天又偷摸回村。”
“他现在已经被治安所的人盯上了，只要漏了行踪总会被抓起来的。”
“一旦你们发现了他，直接将人绑起来吧。”
这人已经是走火入魔了，谁也说不清楚会不会因为他而出现什么意外。
呼，不是让放过林爱军就成，林是如微微放松下来。
“好的，叔。”
“建山呐，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如今却成了被通缉的阶下囚。
林爱国有些不忍，更多的是痛心。
怎么也没想到小时候护着他，一心照顾他的大哥成了这副模样。
真是世事难料啊。
“二叔，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事儿，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再说你看看你家保平，再看看你家燕儿，他们俩才刚刚开始他们的人生，你真忍心他俩就这样被人欺负了吗？”
林建山痛心疾首，看不下去他二叔这心软的性子，他二叔干了一辈子活儿，吃了大半辈子的苦，怎么就是硬不下心肠来，不然当初分家怎么可能被欺负得那么狠。
“二叔，你都快五十了，你好好想想吧！”
“行了，我回去了。”日上三竿，可还有事儿忙呢，不能光耗在这儿了。
林建山拍拍衣摆，背着手走出了院子。
等离着房子有不少距离之后，林建山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破旧的房子，心里沉重。
林家这一摊子糟心的事儿，以后怕是只多不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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