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看见的那个一模一样，血红色的秒针正咔咔地向后倒退着，再转上几圈，分针和时针就在12点那儿完全重合了。
丁零零……
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那时钟就像受到惊吓一般，飞速消失得无影无踪。李一白用力拍了拍脑袋，自嘲着眼花了，肯定又是眼花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试图安慰自己这一切只是幻觉。
摸出手机一看，结果是几个星号，心底暗骂着，现在的诈骗电话已经这么高级了吗，连号码都不显示了，随即用力地挂掉。
可还没等他放下手机，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个星号号码，无奈地只好将其拉入黑名单。结果还没消停一会儿，那个号码又拨了过来，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我今天到底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无聊，李一白一边暗骂着，一边接通电话吼道：“我不贷款，不买车也不买房。”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有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正准备将其挂断时，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阻止道：“别忙着挂断，看看你的灵魂荷载到多少了，如果到了100%我就来接你。”
当听到灵魂荷载几个字时，李一白顿感脊背发凉，而那个“来接你”的声音，更是吓得其将手机狠狠地丢了出去。可电话还没挂断，“接你接你”几个字，反复地播放着，那机械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让人的心跳不断加速。
手机还在瓷砖地面弹跳着，扬声器里传出的机械音突然变调：“接你去霓虹深渊，去那永夜长街……”每个字都带着老式电报机的哒哒声。李一白翻身滚下病床时，输液架上的吊瓶突然炸裂，葡萄糖液在空中凝成血红色沙漏。
“李先生需要镇静剂！”护士的尖叫声在走廊回荡。
李一白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发现楼梯间墙皮正在剥落，露出后面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那分明是放大千倍的电路板纹路。
左眼突然刺痛，他捂住眼睛的指缝间漏出蓝光。防火门玻璃映出骇人景像：他的视网膜变成了液晶屏，正播放着陈立明在虚空敲击键盘的画面。沙漏倒计时悬浮在陈立明头顶，显示[生命残量：3%]。
“找到你了。”保洁阿姨的声音从下层楼梯传来。她提着滴血的拖把桶，桶里浸泡的键盘帽正拼出“逃生通道”四个字。
李一白转身狂奔时，听见背后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整面电路板墙壁开始渗出荧光黏液。
当来到天台时，那扇闸门被无情锁死，李一白颤抖着摸出工牌，证件照里的自己突然咧嘴一笑。当工牌接触锁链的瞬间，铁链化作数据流消散。夜风裹挟着像素颗粒扑面而来，他看见对面星海大厦的玻璃幕墙全部变成监控屏幕，每个窗口都闪动着他的实时影像。
“还挺能跑。”一个幽冷的声音，像是从霓虹灯管的缝隙里渗了出来。
一位黑衣女子从高高的广告牌上一跃而下，猎猎作响的风衣在半空中化作漫天飞舞的像素代码，纷纷扬扬。她手指轻转，怀表的盖子“啪”地弹开，表盘里镶嵌的微型城市正在崩塌，建筑扭曲、下陷。
“灵魂荷载99%。”她的声音带着焦急，手中银链如灵蛇般甩出，缠住李一白的腰，怒吼道：“再磨蹭，就等着变成人形二维码，永远留在这里。”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李一白低头看去，医院天台边缘不知何时爬满了数据藤蔓，随风轻轻摆动。护士们身上的白色护士服，不知何时变成了程序员的格子衫，手中的针头连接着纤细的光纤电缆。
黑衣女子用力一拽，两人纵身跃向虚空。在那一瞬间，李一白听见现实世界里小雪在大喊：“医生、医生，怎么三条线都变直线了。”
失重感如浪潮般袭来，持续了十三次心跳的时间。当李一白再度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扭曲变形的公司走廊里。电子钟上显示着03:00，可所有指针都在逆时针疯狂旋转。原本枯死的仙人球，不知何时膨胀成了巨型食人怪，发黄的尖刺上，串着陈立明的工牌，在诡异的空气中微微晃动。
“欢迎来到霓虹深渊。”一个鬼魅的声音响起。
黑衣女子的怀表链突然绷得笔直，像指南针一样指向总监办公室。门缝里，伸出无数条PPT进度条，每一条都缠着一具干尸，散发着腐朽的气息。王总监的高跟鞋从门内滑出，鞋跟上粘着李一白被剽窃的方案稿，纸页边缘正在一点点碳化成灰。
突然，李一白的左眼剧痛，视网膜上投射出一个全息菜单：
[是否接入霓虹深渊]
[剩余抉择时间：00:04:59]
黑衣女子的银链骤然收紧，急切地喊道：“别碰那个选项……”话还没说完，整层楼的地板突然塌陷，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数据深渊。李一白在坠落中，看见星海集团的LOGO化作一张血盆大口，齿缝间卡着成千上万个沉睡的躯体，每个都戴着和他相同的工牌。
“救命啊！”李一白绝望地呼喊。那张血盆大口迅速向他袭来，他胸前的工牌突然亮起，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李一白……”千钧一发之际，黑衣女子掷出一个青铜罗盘。刹那间，崩塌的时空定格，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李一白感觉自己的身体缓缓升起，漂浮在一片狼藉之中。他稳住心神，试探着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我叫唐霜，是这霓虹深渊的守护者。”黑衣女子漂浮到青铜罗盘上，用纤细的手指快速拨动着上面的指针。
霓虹深渊？李一白满心疑惑，这和自己看见的灵魂荷载有关吗？他正准备继续询问，青铜罗盘稳定的时空却慢慢晃动起来，像是又要崩塌。
唐霜加快手中拨动的速度，怒吼道：“快走，当你胸口的倒计时归零时，你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李一白连忙低头看向胸口，工牌上血红的倒计时正无情地跳动着。
“我、我怎么才能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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