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医疗点的门时,苏瑶正把一支记录笔放进抽屉。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低声说:“那个士兵醒了,话不多,但愿意开口。”
我没应声,径直走到角落的铁架床前。那人半靠着墙,手腕被绑在床框上,脸上有擦伤,眼神却没躲闪。我站在他面前,问:“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收集防御数据。重点是防酸材料和地下能源结构。”
我盯着他,“你们上级打算做什么?”
“统一所有幸存者。”他说,“技术必须归国家系统管理,私人持有算叛乱。”
我转身离开,没再问。这些话和我想的一样。南军不是来合作的,他们要的是控制。
回到主控室的路上,雪已经停了,风也小了。张磊在通道口等我,手里拿着一块从装甲车上拆下来的金属板。“这涂层能抗腐蚀,我打算用它加固了望台。”
“先检查有没有电子元件。”我说,“别让追踪装置混进来。”
他点头,“已经拆过一遍,没发现异常。”
我们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周毅和李娜已经在了。桌上摊着营地平面图,几处标记用红笔圈了出来。我坐下,把俘虏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周毅听完,手指敲了敲桌面。“他们这次是试探,下次肯定更强。我们现在弹药不多,燃料也只够支撑三周。硬扛不是办法。”
“你建议什么?”我问。
“谈一谈。”他说,“哪怕只是拖延时间,也能让我们多准备几天。”
“不行。”我说得直接,“他们不是来谈判的。交出技术,就是投降。今天让他们拿走净水系统,明天就会有人来拆发电机。没有中间路可走。”
李娜插话:“我这边有个新进展。那批抗酸变异作物活下来了,长得很快,枝干比普通植物硬得多。如果种成一圈,能挡住人,也能延缓车辆推进。”
“可以当物理屏障用。”我说,“你尽快划出试验区,先在东侧种一圈试试。”
她点头记下。
我站起来,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接下来我们要改防御结构。不能再靠临时应对。我要建三线体系。”
我指着地图开始讲:“第一线是陷阱带,保留酸液坑,加装自动触发装置,只要有人或车靠近就释放。第二线是火力网,了望台、掩体、狙击点形成交叉射界,张磊的小队负责机动支援。第三线是安全屋本身,所有入口加装双重门禁,内部设应急通道。”
张磊立刻回应:“装甲板可以用来加固掩体外墙,我已经让工程组开始切割。”
“好。”我说,“施工期间保持一级警戒。所有人进出登记路线,非战斗人员每天练一次防御动作。”
周毅皱眉:“这样管太严,有些人会不适应。”
“这不是为了舒服。”我看向他,“是为了活命。南军不会只来一次。他们拿到数据后,下次攻击会更准、更快。我们只能比他们更稳。”
他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图。
我继续说:“通讯系统也得升级。现在用的对讲机频率固定,容易被监听。苏晨已经做了新系统,跳频加密,每小时换一次密钥。从今天起,所有对外联络必须用加密频道。谁违规,按背叛处理。”
李娜抬头:“我能进系统后台吗?有些植物监测数据需要实时传回。”
“可以。”我说,“苏晨会给你权限。”
她点点头,神情放松了些。
我环视一圈,“我们不能再是几个拼凑起来的队伍。现在必须变成一个整体。从今天起,成立联合指挥部,统一调度人力和物资。”
“我同意。”张磊说。
周毅停顿了一下,也点头:“北盟的人我会管住。”
我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新的职责分配。“张磊,你任工程总指挥,负责所有防御设施建设。周毅,你当军事总顾问,制定战术预案。李娜,你管生态安全,所有植物应用必须经过你确认。”
三人接过文件,签了字。
我又拿出另一份协议,是《同盟升级协议》的初稿。“所有人都要签。内容很简单:服从统一指挥,共享关键资源,不私藏情报,不擅自行动。这是底线。”
没人反对。
会议结束前,我去了趟主控室。苏晨正在调试系统界面,屏幕上滚动着密钥更换日志。
“测试过了吗?”我问。
“刚做完。”他说,“模拟干扰源持续十分钟,加密频道没断过一次。旧频道已经被屏蔽。”
“发通知,所有人下午四点前完成设备切换。”
“已经群发了。”
我站在屏幕前看了一会儿。信号稳定,监控画面清晰,各岗位报岗正常。外面工地上,有人已经开始挖隔离沟,装甲板一块块运过去。
傍晚,我召集所有人到空地集合。没有庆功,也没有表扬。我把战斗录像投在墙上,从南军第一辆车进入缓冲区开始,到最后一辆撤退为止。
“我们赢了。”我说,“因为他们轻敌。他们以为我们只有几把枪和一堆破墙。但他们错了。”
人群安静。
“下次他们来的不会是三辆车。可能是十辆,可能是空投兵。但他们还是会遇到同样的东西——我们。”
我停顿了一下,“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散落的幸存者。我们是一个团体。有技术,有纪律,有共同的目标。我不许任何人把我们的东西抢走,也不许任何人替我们做决定。”
没有人说话。
我拿出画好的徽章图案:盾牌包着齿轮,中间是一株绿芽。“名字叫‘龙国废墟同盟’。第一批徽章今晚开始做,每人一枚。”
散会后,我回到主控室。天还没亮透,窗外工地上还有人影在动。张磊在指挥吊装钢板,周毅带着人在校准狙击点位,李娜蹲在试验田边记录数据。
我打开加密频道列表,所有小组都已上线。信号稳定,标识绿色。
我坐下来,调出防御进度表。第一阶段改造预计七十二小时内完成。陷阱带重铺、掩体加固、通讯切换全部列入倒计时。
苏晨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水。“你还记得咱们第一天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记得。”我说,“靠提前知道的东西,和没停下的手。”
他笑了笑,转身回去工作。
我看着屏幕,外面的天一点点亮起来。阳光照在新建的围栏上,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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