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的“街道”并未带来安全,只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压迫。这里的建筑更加高大、畸形,相互倾轧,投下的阴影浓重如墨。路面不再是菌毯,而是由无数细小、苍白、不断蠕动的骨片(或类似物)铺就,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每一次落脚都仿佛踩在尸骸的坟场。
密钥的乌光在浓雾和阴影中穿梭,指引着方向。夜刹和狱牙竭力奔跑,身后深潜者攀爬和追赶的嘈杂声并未远离,反而因为骨片路的声响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更糟的是,随着深入,那无所不在的低语开始产生质变。
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开始……“成形”。
“……看见……陆地者……伤痛……美味……”
“……深渊兽……挣扎……痛苦……取悦吾主……”
“……来……加入……永恒的……梦境……”
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回响,而是仿佛直接在脑海中生成,带着清晰的恶意和诱惑。它们并非来自某个具体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从墙壁的孔洞,从脚下的骨片,甚至从空气中甜腻的腐败气味里渗透出来,直接作用于意识。
夜刹感觉自己的思绪开始被拉扯。伤口传来的剧痛在低语的放大下变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的困难,每一次心跳的虚弱,都被反复强调,催生着绝望与放弃的念头。同时,又有另一种轻柔的、仿佛母亲哼唱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许诺着躺下休息,融入这片柔软的、搏动的城市,就能获得永恒的安宁,不再有伤痛,不再有挣扎……
“滚……出去!”夜刹低吼,咬破舌尖,用疼痛刺激清醒。《渊墟呼吸》疯狂运转,试图在体内那团混乱能量中构筑起脆弱的屏障,抵挡精神侵蚀。但效果有限。他的左眼传来阵阵刺痛,视野边缘开始出现诡异的幻影——墙壁在融化,变成流淌的黑色沥青;骨片路在翻涌,伸出苍白的手臂;雾气凝结成扭曲的人形,向他招手……
狱牙的状态更差。它本就更依赖本能和意志,对这种直接的心灵攻击抗性更弱。它发出痛苦的咆哮,脚步开始凌乱,时而对着空无一物的雾气撕咬,时而用头撞击旁边的墙壁,试图驱散脑中的声音。猩红的竖瞳中,理智的光泽正在被狂暴和混乱侵蚀。
“狱牙!守住心神!跟我念——活着!离开!”夜刹对着狱牙大吼,试图通过灵魂链接传递坚定的意念。
但链接那头传来的,是狱牙混乱而痛苦的咆哮,以及一种逐渐升腾的、想要毁灭一切(包括自身)的疯狂冲动。
“该死……”夜刹心急如焚。这样下去,不用深潜者追上,他们自己就会在疯狂中自毁。
必须找到克苏鲁之触,解决源头,或者……找到某种对抗精神污染的方法。
密钥的乌光突然在前方一个巨大的、如同张开巨口般的建筑拱门前停下,剧烈闪烁。拱门内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散发着比周围更加浓烈、更加“集中”的疯狂气息。低语声在这里汇聚成洪流,几乎化为实质。
目标……就在这里面?克苏鲁之触的所在?
夜刹停下脚步,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拱门,又回头看向越来越近的追兵,以及身边濒临失控的狱牙。
绝境。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趴在他肩膀上(几乎被遗忘)的镇岳,那小小的、覆盖着星骸与龙威装甲雏形的身躯,忽然动了一下。
自从在古堡获得“星骸护甲”雏形、并吸收龙威进化后,镇岳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类似“消化”和“成长”的沉寂状态,对外界反应微弱。但此刻,在这极致的精神污染压力下,它似乎被触动了。
不是苏醒,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
夜刹感觉到,镇岳身上那融合了星核、地脉、龙威、以及血祖诅咒(被暂时封印转化)的复杂能量场,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节奏波动起来。这种波动并非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共鸣”与“链接”。
首先,这股波动触及了离它最近的夜刹。
一瞬间,夜刹感觉脑海中那些疯狂的低语和幻象,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模糊的毛玻璃,虽然并未消失,但尖锐感和真实感被削弱了。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剧痛和虚弱,仿佛……被分摊出去了一部分?
不,不是分摊,更像是镇岳身上那股沉厚、稳固、如同大地与星辰般的力量,通过某种无形的“链接”,为他承担了一部分精神侵蚀的压力和肉体痛苦的负荷。虽然只是很小一部分,却让他濒临崩溃的意识获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紧接着,这股波动延伸到了旁边的狱牙。
陷入狂乱的狱牙猛地一震,猩红竖瞳中的混乱血色消退了一丝。它感受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感”——不是疯狂的低语,不是自身的痛苦,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如同背负山岳般的“守护”意念,以及通过这意念传递过来的、分担痛苦的支撑。虽然镇岳的力量与狱牙的深渊诅咒本质相冲,但这单纯的“生命链接”与“痛苦分担”的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狱牙的咆哮声低了下去,喘息粗重,但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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