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手指那一下颤动,像颗石子投进深潭。
涟漪荡开得极快。
最先赶到的是护道长老云胤。他原本在偏殿核对新收弟子的名录,心头毫无征兆地一跳,搁下笔就往外掠。身形刚落到古树外圈,就看见木青玄站在榻边,背挺得笔直,苏妲捂着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木殿主?”云胤声音发紧。
木青玄没回头,只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陈峰的脸。
紧接着,战殿殿主木青皇主和苍木元帅几乎是同时赶到。两人身上都还带着操练后的尘土气,苍木手里甚至拎着半截没来得及放下的训练用枪。看见树下情形,木青皇主脚步一刹,苍木则眯起眼,握枪的手紧了紧。
“青玄?”木青皇主低声问。
“殿主……要醒了。”木青玄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丝颤栗。
这句话像道无声的惊雷。
万傀军那边动静更大。燎原将军原本在营地休整,忽然心头那缕与兵主的微弱感应猛地一跳。他霍然起身,推开营帐就往外冲。身后破军、金锋几位将军二话不说跟上,连带着一队正在巡夜的傀兵,轰隆隆全往古树方向涌去。
暗红色的金属身躯在夜色里带起道道残影,落地时震得地面闷响。燎原在最前头,隔着老远就看见树下聚着的人,还有榻上那层淡金色的微光。
他猛地抬手,身后所有傀兵齐刷刷停步,动作整齐划一,没发出半点杂音。
几位将军快步走到树下,燎原对着木青皇主和云胤抱了抱拳,目光就落回陈峰身上。赤红的眼闪烁不定,像是在分析什么,又像是在单纯地“看”。
古树下,人越来越多。
阵枢殿的玄机子和天阵子也赶来了,两位老头儿手里还捏着没画完的阵图。丹阁的瑾瑜仙子提着药箱,药尘子跟在她身后,白胡子被夜风吹得乱飘。器殿的断望岳、欧冶子、烈阳子……各殿主事能脱身的,都来了。
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眼睛盯着玉榻上那个人。
陈峰躺在那儿,依旧闭着眼,脸色苍白。但他眉心那层金暗交融的微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变厚,像一层正在凝结的琥珀。而他搁在榻边的手,五指已经完全舒展开,指尖有极细微的、近乎本能的力量波动在流转。
木青玄离得最近,他能感觉到,榻边环绕的青霖古树生机,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丝丝缕缕汇向陈峰。不是被吸收,而是……被接纳,然后以一种更精纯、更活跃的形态,重新散发出来。
像枯木逢春,第一缕新芽挣破树皮时,那股子鲜嫩的生气。
“他在……呼吸。”木青玄忽然说。
不是胸腔的起伏,是更深层的、与天地灵气之间的“呼吸”。一吸一吐,周遭的灵气便随之微微荡漾,节奏缓慢却坚定。
苏妲用力抹了把眼泪,想靠近些,又怕惊扰,脚步进退两难。
云胤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稳住。
夜风吹过古树枝叶,沙沙的响。远处山间还有未歇的工事声,叮叮当当,衬得树下这片寂静愈发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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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星陨原。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陈百万并未就寝。他端坐在书房之中,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做最后一次对“沉渊地窟”物资清单的核对。老陈立于一旁,双眼已然沉重得难以睁开,却仍强自支撑着。
“老爷,丑时了,歇吧。”老陈哑着嗓子劝。
“看完这份就歇。”陈百万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清单上每一样东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哪年收的,哪来的,有什么用,能换什么。这是半辈子的心血,也是儿子在九天的底气。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瓦片被踩碎的“喀”声。
陈百万笔尖一顿。
老陈也猛地抬起头,睡意全无。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油灯芯子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陈百万缓缓放下笔,抬手,无声地指了指书桌暗格。老陈会意,悄步挪过去,从暗格里摸出把狭长的、黑沉沉的手弩。弩身非金非木,是早年一位落魄炼器师抵债留下的玩意儿,据说能伤到“低阶仙师”。
陈百万自己也从袖中滑出柄短刃,刃身乌黑,不反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这种事,这些年不是没遇到过。星陨原这块肥肉,眼红的人不少,明枪暗箭,陈百万早习惯了。
但今晚,感觉不一样。
太静了。连平日夜巡护院的脚步声、远处工坊的守夜人咳嗽声,都听不见了。
陈百万深吸口气,吹熄了油灯。
书房陷入黑暗。
几乎在灯火熄灭的同一瞬,窗外骤然亮起一片青蒙蒙的光!
那光不刺眼,却带着股穿透一切的锐意,将书房内每一寸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陈百万和老陈的身影,在青光里无所遁形。
“陈老爷。”窗外传来个女子的声音,清冷,平静,听不出情绪,“不必躲了。自己出来,少受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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