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冬天,连风都裹着冰碴子,也格外酷烈,凛冽的北风如同刀子般刮过沛县的原野,卷起地上的冻土和残雪,抽打在军营的木质栅栏和士卒的脸上,生疼。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花,挂在眉梢鬓角。然而,与这天地间的肃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沛县军营和匠作坊里那股几乎要沸腾起来的热浪。
匠作坊内,炉火日夜不熄,映照着一张张淌着热汗、专注无比的脸庞。叮叮当当的敲击声、拉拽风箱的呼啦声、打磨木料的沙沙声,交织成一首充满力量感的交响。经过薛郡归来后持续不断的学习、消化与改良,沛县自产的新式复合弩终于进入了批量生产的阶段。
“校准望山!对,就这个角度!卡隼一定要到位,差一丝,百步外就能偏出一丈!” 老匠人头目嗓门嘶哑,在各个工位间穿梭,不时拿起半成品仔细检查,眼神锐利如鹰。这些弩机,采用了更合理的弓臂弧度与更耐用的青铜弩机结构,虽不及缴获的某些精锐秦弩用料奢华,但在稳定性和量产性上找到了最佳平衡。每一把成品都由专人反复测试,确保其可靠。
军营校场之上,寒风似乎也被那股肃杀之气逼退了几分。曹参顶盔贯甲,按剑而立,眉头却紧紧锁着。他面前,是正在进行的常规操练。士卒们喊着号子,演练着基础的阵型变换与格杀技巧,动作整齐,杀气腾腾,看起来无可挑剔。这是曹参一手带出来的兵,他引以为傲。
但当他目光扫过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那抹不悦就浮了上来。那里,新近被安排了个“训导”闲职的韩信,正带着一小队被各营主官私下认为“不堪造就”或“刺头”的士卒,在进行着一种他完全看不懂的操练。
没有震天的喊杀,没有整齐划一的阵型。那些人时而分散成几个小组,依托着校场上随意摆放的草垛、土堆、废弃车辆,快速移动,相互掩护;时而又会突然聚合,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模拟向一点发起短促而凶狠的突击。他们练习的不是大开大合的劈砍,更多的是精准的刺击、灵活的格挡,以及小队成员间简洁的手势与口令配合。
“花里胡哨!”曹参身边一个军侯忍不住啐了一口,“阵战之上,讲的是如山之阵,如潮之势!这等窜高伏低、鬼鬼祟祟的把戏,岂是堂堂正正之师所为?”
曹参冷哼一声,没有接话,但脸上的不满已然明了。他治军,向来强调纪律、勇猛与整体配合,韩信这套,在他看来,近乎儿戏,而且有损大军威严。
操练间隙,曹参终于按捺不住,大步走了过去。寒风卷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韩信!”曹参的声音如同这冬天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这是在训兵,还是在带着他们玩闹?本将让你训导士卒,不是让你把他们带成一群只会偷鸡摸狗的游侠!”
那几十个被挑选出来的士卒,见到主将发怒,顿时有些惶恐,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想恢复成熟悉的整齐队列。
韩信转过身,脸上沾着尘土,却不见慌乱。他先是对曹参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才不卑不亢地开口:“曹将军,末将并非玩闹。此乃‘分级训练,精锐突击’之法的雏形。”
“分级训练?精锐突击?”曹参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眉头皱得更紧,“说清楚!”
“将军明鉴,”韩信目光扫过那些略显不安的士卒,声音清晰地说道,“我军万人,若人人皆要求其成为陷阵猛士,非但不可能,亦是浪费。当依士卒禀赋,分级而训。大部仍习堂堂之阵,此为根基。但需从中遴选身手敏捷、头脑灵活、敢于冒险者,加以特殊操练,使其善用强弩利刃,精通小队配合,专司袭扰、破袭、斩首等险要任务。此等精锐,不需多,数百足矣,关键时刻投入战场,可收奇效,扭转战局!”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校场上的模拟环境:“将军请看,方才演练,正是模拟突击敌军哨卡或辎重队。若按常规战法,需调集数倍兵力强攻,伤亡必大。但若以此小队,悄然而入,迅猛一击,则可事半功倍!”
“荒谬!”曹参身后那名军侯再次忍不住喝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靠这点人就想成事?若被敌军围住,顷刻间便是齑粉!你这是拿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韩信看向那军侯,眼神平静:“所以需要最严苛的训练,最精良的装备,以及最关键的一击即退,绝不恋战。他们是尖刀,不是盾牌。再者,”他话锋一转,看向曹参,“将军可曾想过,我军新造之弩,射程与精度皆优于寻常弓矢,若配给此类精通潜伏与精准射击之精锐,于敌阵百步之外狙杀其军官、旗手,乱其阵脚,其效如何?”
曹参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新弩的威力他是见过的,若真能如此运用……但他脸上依旧冷硬:“说得轻巧!这等选训,耗时耗力,能否练成尚未可知!大战在即,岂容你在此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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